他行在前,季家主則在後。
府上時常會有貴人來,唐嫋衣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並未太過多在意。
因直麵而來的人群避不開,她不好佯裝看不見,候在原地對幾人躬身行禮。
青年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唐嫋衣,並未多逗留,矜貴得似多看幾眼便是恩賜。
幾人越過她。
唐嫋衣垂著頭,一耳聞見遠去的季家主喚那青年為央王。
待那些人徹底走遠後,她抬起明亮的眼眸,清澈地印著前方的景與天邊赤紅的夕陽。
央王,封地在關陽,前不久被帝王召回京,惡毒女配後來被人陷害成是假千金,而被季府的人厭棄,還將女配送給男主。
而女配喜歡的是季玉山自然不願意,所以便打算迫害的男主。
日後那把刀都是她這個炮灰遞的。
現在女配沒有了,但她隻要走完劇情就可以了。
如此想著倒也不覺得難了。
唐嫋衣眯著眼,轉身正欲離去,腳下忽然踩上了什麼,低頭乜去。
是一塊血紅穗子玉玨。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玉玨,發現玉的質地毫無雜質。
指尖拂過玉麵,左下角凸出的地方篆刻著繁複的字體。
並非是大周統一的簡體官字。
唐嫋衣不認識此類的繁體字,看了幾眼,憶起適才過去的央王,猜想有可能是他落下的。
隨便亂撿東西也是會倒黴的。
沒有絲毫猶豫,她隨手棄了剛撿起來的玉佩,邁著輕快的步伐往回歡快地走。
回去時,唐嫋衣去後廚拿的幾個饅頭,唇齒似乎都帶著甜滋滋的味道。
距四老爺去世已過小半月。
她這幾日都畫著林園的線稿,心思轉移。
今日唐嫋衣讓人將林園的畫稿送去綽院,一人在房中搗鼓。
搗鼓至一半時夏笑進來。
剛跨步進來便看見坐在案前,裹著全身不露一絲肌膚的少女,正擺弄著麵前的白色粉末。
“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唐嫋衣將粉末擋住,明睞美眸流眄淺笑:“夏笑,之前的那個絡子做好了嗎?”
夏笑從袖中拿出絡子,遞過去道:“姑娘,絡子已經做好了,你且來看看,是你要的款式嗎?”
唐嫋衣欣喜地接過,對著自己做的香囊比劃了一下,“對對對,就是這個款式,夏笑你手真巧。”
上次放合歡花的陷害劇情還沒有完成,她又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能悄無聲息還不會被發現的送進瀾園。
夏笑疑惑的在案上掃了眼,“姑娘做男子的香囊是要給二公子嗎?”
唐嫋衣搖頭,垂頭擺弄香囊:“不是的,做來玩的。”
其實是她不久前聽說瀾園丟了個香囊,季則塵院中一應物品皆不用外間送來的,尤其是喜愛一件東西便一直用至厭棄。
香囊丟了,定然先是會派人尋,若是尋不見便會讓繡娘做一樣的。
她趕在他們去找繡娘之前,把裝著合歡花香粉的香囊丟在瀾園,讓瀾園的下人誤以為是季則塵丟失的那一隻。
好歹毒的計謀,毫無嚴謹可言,但她還走對情節了……
雖然她做男子的香囊來玩很是古怪,夏笑也沒有多想,轉身出去忙旁的事。
唐嫋衣碰不得合歡花粉,所以將自己裹得很嚴,雙手戴著用樹脂做成的軟皮手套,小心翼翼的將粉末塞進香囊中,然後用帕子裹著放進匣子中。
做完後忽然又想起後麵,海棠宴上陷害之事還沒有找到人。
趁著天還未黑,月亦沒高懸上空,不適合外出行事。
唐嫋衣翻箱倒櫃地翻出不少小木匣,把裝在裡麵的銅板全都倒出來,跪坐在蒲墊上仔細地數了數。
一千文銅板,按大周的通貨換算率,也就是一兩銀子左右。
“不夠買人去做假證據呐。”唐嫋衣無力地耷拉下肩膀。
她在季府隻有衣食住行,沒有月錢,換而言之,她很窮。
妝匣裡的珠寶首飾不是季老夫人給的,便是季二公子派人送的,那些東西不能隨意拿出去賣。
所所以季府才會有那麼多林園是經她掌眼,每一張圖紙都能得到些許錢財。
這一年她是存了些錢,這點銀錢實在讓人擔不起陷害季則塵的風險,除非是滔天富貴,亦或者拿捏了誰的軟肋。
前者唐嫋衣沒本事,後者也同樣沒本事。
以前在話本子中看,那些聽從吩咐的小狗腿子利索地跑腿,當時感觸不深,正當自己當了狗腿子後,才深感那些人的不容易。
尤其是她現在要誣陷的人是季則塵,誰也不願意為了點蝸名蠅利,而腦子發抽出來指認季則塵。
唐嫋衣抱著頭抵在案角,再次為自己的一貧如洗,而感到前途一片灰暗。
彆的惡毒女配要麼是公主、郡主,亦或是富貴千金,誰會是個寄人籬下,沒錢沒勢,還愛作死的落魄千金?
她不僅囊中羞澀,更沒有錢沒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