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發雪肌,眉眼深邃,一身傷地躺在這裡都不容褻瀆。
要是他以後不殺自己就好了。
不過這次她這樣救他,他應該也不會恩將仇報吧。
唐嫋衣撐著眼皮子,感受到疲倦便趴在床沿上,長時間的緊繃情緒鬆懈下來,她的意識漸漸淡去。
驚心動魄的一日,隨著月夜緩緩流逝。
沉睡中的唐嫋衣覺得渾身皆酸痛得厲害,尤其是呼吸極其困難。
好似有冰涼的毒蛇,用細長的尾裹住了頸項,一點點地收緊,窒息得無法呼吸。
她忍不住呻.吟著掙紮。
而在她上方青年垂下眼瞼,臉上沉穩冷靜,單手叩住趴在床邊的女郎脖頸,骨節修長的手指寸寸收緊。
他的目光冷淡地覆蓋在她的臉上,如同審判眾生又悲憫的神。
似沒有打算把她直接掐死。
強烈的窒息感讓唐嫋衣從昏迷中醒來。
她睜眼便看見溫慈的青年,正麵無表情地掐著自己的脖頸。
若不是無法呼吸,她險些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不知曉季則塵為何要殺自己,想到她為了救他還親自照顧了他一宿,現在卻這樣對她,心中登時升起委屈。
“你放開我……”唐嫋衣被掐得杏眸中浮起淚霧,雙頰漲紅的去扒拉他的手。
掐住脖頸的手絲毫未動。
季則塵微掀薄薄的眼皮,淨的淬金淡瞳清晰地倒影,她因窒息而難受洇出的淚,順著瘋狂顫抖的眼睫墜下。
溫涼的淚水如碎玉珠子,大顆砸落在手背上,傳來莫名的感覺。
他垂眸,定定地盯著手背的殘淚,忽地鬆開她。
驀然能呼吸的唐嫋衣無力地趴在床沿,捂著脖頸如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眼中的淚模糊了視線,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栗。
回頭看了一眼他,他正低頭凝看自己的手。
剛醒來就要殺她,難怪昨日要救她,恐怕就是為了先假意救她,等他昏迷後她好生出憐憫救他,等他休養生息後再弄死他。
好有心機的變態。
唐嫋衣咽了咽喉嚨,想趁機逃,但手腳卻軟得撐不起來,隻能癱軟在地上,望著他心中不斷擴大懼意。
剛才看她的眼神,是在看可隨手丟棄的破爛木偶,冷血淡情得俱是非人感。
落在他的手裡被秋後算賬,隻怕是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季則塵放下手,盤腿坐在榻上,俯瞰瑟縮發抖的少女,平靜得周身以無強烈的殺意。
他醒來時便發覺自己似乎失去了記憶,渾身的血漬與傷痕,還有趴在床沿邊似守著他醒來的少女。
一切都是陌生的。
“你是誰?”他微啟紅唇。
聞言,唐嫋衣抬起俏白的臉,眼角還墜著洇濕的淚珠,欲掉不掉地掛在鴉黑睫羽上,鼻子輕輕地抽搭。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剛才問了什麼。
季則塵並未再開口問。
隔了許久,她的身子還在顫抖,看他的目光又怯又無害,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你忘記了嗎?”
季則塵盯著她不言。
唐嫋衣察覺他似乎與此前有些不同,忽然想起此前不小心把他推倒,好像磕到了後腦。
莫不是真的失憶了?
念頭湧上唐嫋衣的腦海,抽搭的動作一滯,隨後緩緩壓下情緒。
其實就在剛才,她夢見了話本情節發生了改變,多了勾引他活命的劇情。
雖是一筆帶過,並未詳細描述過程,但季則塵是被奉在神壇上,世人心中的禁欲絕情的活神仙。
莫說對他大獻殷勤了,哪怕是對他大獻身,都不見得他會如癡如狂。
他是被奉在高台上的菩薩,有憐憫的麵孔,卻並非是良善之人。
可他現在失憶了,記不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如果……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唐嫋衣半仰著頭,用含淚的眸盯著他,似有無數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季則塵平靜地凝望她,似是在辨彆她臉上的神情。
在他打量她的同時,唐嫋衣正緊張得心跳紊亂,垂在一側的手掐住大腿,勉強止住對他落荒而逃的衝動。
忽然他壓下身,掐著她的脖子抬起臉仔細觀察。
!
被掐住脖頸,察覺危險的唐嫋衣麵上微慌,“你不能殺我。”
他淡淡地望著她,“為何?”
唐嫋衣很是緊張,語氣略顯磕絆:“你不能殺我,我對你很重要!”
失憶的季則塵看起無害,實則她若是露出不對的神情,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她腿腳如今不便,逃不過季則塵。
既然他失憶了,那她可以杜撰個身份,須得先打消他對自己的警惕殺意。
可什麼身份才能讓他不對自己產生殺心,還能方便完成引誘劇情?
就在唐嫋衣在心中忐忑不安想對策時,麵前清冷似雪的青年驀然唇角微揚,斯文噙笑地低頭問她:“我應該記得你嗎?”
語嫣不明的語氣好似陳年醉人的酒,令人產生微醺的朦朧醉意。
若非是腳腕傷口傳來的刺痛感,唐嫋衣險些墜入那雙蠱惑誘人的眸中。
她回神後仰看眼前唇角噙笑,眸中冷涼得毫無起伏的青年,背脊冒出細密的汗,浸透裡麵薄薄的春衫,貼在肌膚上沉悶得令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唐嫋衣滿目緊張,攥著散落在兩側的裙擺,猛地彆過頭,飛快地答道:“我、我是你夫人,你理應記得我。”
“夫人?”季則塵聞言目光一頓,視線從她身上掠過,似對兩人之間的關係存疑。
“對,我與你是剛成婚不久的夫妻,路遇盜賊,不甚跌落山坡,是我一點點扶著你到這裡來的。”唐嫋衣語氣強調後麵的話,無形地告知他是她救的。
為了讓他確信這身份,唐嫋衣暗自咬牙,忍著羞恥心撐起身子,在他不悲不喜的目光中,顫著指尖隔著衣袍點在他的胸口。
還沒按下去,他便倏地彎下腰,嚇得她以為碰上了傷口,匆忙收回手。
修剪圓潤的指甲不經意劃過,他那片敏感的皮膚,奇異的感覺霎時一踵接一踵地翻湧而來。
一種強烈的渴望,正不斷從被她觸碰過的地方散開,連骨頭都似酸脹的。
他玉麵隨著那種高潮襲來,逐漸泛起潮紅。
好強烈的反應。
她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