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團在楚青的病床麵前站了一排, 除了小黃外都是一副心虛的樣子。
楚青翻剛才拿給他們作的練習冊檢查，手裡拿個筆標注, 她看得快，幾分鐘就把七人的練習冊看完了。
她先把沈晉（小黃）的練習冊遞給他：“我又劃了幾道，你先寫著，我給他們講一下剛才的題。”
沈晉看了她一眼，乖乖地抱著題冊盤腿坐在了角落裡，另外六個人湊過來圍著楚青坐了一圈，翻著手裡楚青發給他們的練習冊。
楚青看著他們, 手裡的筆輕輕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她想說點什麼, 又在猶豫自己該不該說。
這幾個孩子現在的基礎都很差，毫不留情地說，跟即墨馨那個藝術生差不多的文化課水平。平時不學習, 臨時抱佛腳對於高考這種大考來說真的很難快速提分，如果他們還是這種可有可無的態度, 這習學著多半也隻是浪費時間, 不如去做點彆的。
楚青手上的筆又轉了一圈，她輕輕放下, 看著麵前的六個臉上還留著點稚氣的少年。
楚青沒給他們勾選多少題, 六個人先後翻完手裡的題, 垮著臉抬頭看楚青, 似乎以為她要罵他們，六臉緊張。
“你們喜歡做什麼？有想過之後要做什麼嗎？”楚青問道。
幾個人像是被老師問話的學生一樣, 縮著脖子不敢吭聲，楚青也不急，安靜地等他們回答。
“我, 我不知道……”房鴻是老大，最後還是他硬著頭皮道，“我喜歡打遊戲，可我不知道之後要做什麼……”
他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比不上那些靠打遊戲吃飯的人我知道，但我的成績……青姐，真的，我覺得我們幾個就是在浪費你的時間，我們中隻有老三學習好，你多帶帶他就行了，我們……”
“你們什麼？”楚青臉上不見惱意，語氣卻明顯加重了，“因為不知道未來所以就不去想？哪怕朋友在前進，被丟下也無所謂？”
“可我……”房鴻急了。
“什麼情況都不止有一條出路，遊戲行業也不隻有電競選手這一條路，那些維護遊戲、製作遊戲的，同樣在你所喜歡的行業中。不是隻有站在台前這些人才有未來，在任何一個行業都一樣。”
楚青說完，覺得自己有些太嚴肅了，抿抿唇緩和語氣道：“你不要覺得自己成績差就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到達一個目的地從來都不會隻有一條路，而你什麼時候出發都不算晚。”
楚青話落，病房裡悄無聲息，角落裡的沈晉頭也沒抬，認真在做題。旁邊的小紫頭也沒抬，在認真地摳練習冊的角。
“你們的成績，雖然不好，但也不是無路可走。但再找路之前，你們應該想好自己向往那裡走，而不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楚青繼續兢兢業業給這幾個不良少年灌雞湯，“學習不是萬能的，但學習能讓你更快走上夢想中的那條路。老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人生還有很多變數，但最起碼現在你們要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想做什麼。”
楚青看著幾個人低著頭好像沒打算開口的樣子，心想自己還是太著急了，歎了口氣道：“我再給你們畫幾道題，你們回去做做，我剛才的那個問題，也希望你們好好想想。”
楚青低頭翻看練習冊的時候幾人偷偷抬眼看她，時間好像倒流回第一次見麵時，穿著寬大病號服的纖細女孩坐在病床上翻書，細瘦的手腕從袖口伸出，握筆的手隱隱能看見青色的血管和輸液留下的針管。
病態般脆弱的美，讓她像是琉璃娃娃一樣帶著易碎感。
但他們都曾親眼見過這俱小小的身體裡有多麼巨大的能量。甚至會讓人震撼於那些仿佛堅不可摧的行動力究竟藏在這俱身體裡哪個角落。
“其實，我想打遊戲。”這次先開口的是最小的小紫同學，他手裡沒有拿練習冊，隻能很不好意思地低頭扯著衣角，“其實我，遊戲打得還挺不錯的。但是大的戰隊訓練營要交錢，我不敢跟我爸媽說。”
楚青手中的筆頓了下，驚訝地抬眼看小紫，與他對視的時候笑了起來。
“那我們來做個約定吧，”楚青這麼說道，“你這半個月認真學習，高考完後我拿錢送你去訓練營，如何？”
有了第一個開頭，再往後說似乎就容易了。六個少年七嘴八舌地訴說著自己在無人時對未來的那一點暢想，講述著自己的夢想。
小紫想要去做職業電競選手，小青和小藍這對雙胞胎想要去做賣貨主播，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小綠想要做歌手……
輪到了小橙，之前在宋桂家吃飯時楚青與小橙有過相關方麵的交流，那時候幾人插科打諢帶過了，但今天小橙卻遲疑了。
他看著楚青，很認真地說：“青姐，我想做警察。我想要抓壞人。”
“不錯！有正義感！那你知道想要成為警察先要做什麼嗎？”
問到具體的實施細節，小橙吱唔著說不出來，楚青拍拍他的肩：“回去好好查查。”
最後是小紅，他看著楚青說：“青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仔細想了想……我就希望我爸的病能好起來，我實在是……我想做醫生。”
染著一頭張揚紅發的少年拳頭捏緊了，一字一頓說道：“我就希望我能不拖累家裡。”
楚青點點頭，把手裡畫好的練習冊塞到他手裡，又灌了他們一大口雞湯：“從現在開始努力，你一定會成為想要成為的人。”
在經曆過一番勵誌的促膝長談後，兩個小時的探病時間就隻剩下了半個多小時。
六個少年乖乖地抱著練習冊往外走，沈晉從牆角站起來走到楚青床邊的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