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淩盼和房雅恍恍惚惚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的楚青。
桌上楚青給她倆泡的菊花茶還在嫋嫋往上升騰熱氣，熱氣氤氳中整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楚青已經平複好心態，臉不紅心不跳一副歲月靜好模樣坐在那抱著菊花茶小口喝, 邊喝邊招呼道：“你倆也嘗嘗，這茶可貴了。”
嘗嘗個屁。
淩盼簡直麵目扭曲就要往對麵撲, 房雅雖然也很震驚, 但還是趕忙拉住她勸到：“消消氣消消氣, 咱們得先問清楚，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棒打鴛鴦。”
淩盼被壓回原位，端起杯子的時候手直哆嗦。
房雅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青青啊，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哼, 還能是誰, ”淩盼還是氣不過，她掃了一眼客房的位置, “長得小白臉的樣子卻是個殘廢……”
楚青抬眼涼涼看了她一眼，淩盼發怵把後半句話咽回去了。
房雅也皺眉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淩盼心裡理虧，縮進沙發喝茶不說話了。
“他就是你之前說的, 想要包養我的……”楚青歪頭思索了一下, 找到當時淩盼說的形容詞，“豪、門、中、年、老、男、人？”
淩盼、房雅：？
那男人雖說身形高大瘦削, 但腿卻是廢的，整個人形容狼狽還在發燒，楚青跟他在草叢裡接吻的時候, 他似乎就已經燒得神誌不清了。
但在楚青把口罩摘下來給他戴上時，兩人還是瞄到了他的臉，驚鴻一瞥，那樣貴氣的氣質樣貌，說不驚豔都是假的。
淩盼愣住，她小心翼翼道：“他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追求者？他多大？”
“對，年齡……比我大五六歲吧？”楚青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兩人手裡的杯子，“這茶也是他送的。”
淩盼一嗆，忙把杯子放下了。喝著人家的東西還嫌棄人家，委實不是什麼好的行為。
“那他現在……”房雅遲疑著問，“是惹上什麼麻煩了吧？”
“或許吧，”楚青垂眼看杯子裡浮起來飄在水麵上的菊花，“大概是沒地方去了才會來找我。”
兩人意識到，今天一整天楚青的魂不守舍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男人。
房雅歎了口氣：“你想好之後要怎麼辦了嗎？”
“怎麼辦？”楚青歪歪頭，“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不會把他丟出去。”
淩盼滿臉苦澀：“之前聊的時候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但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你要是被拍到了……”
楚青表情紋絲不動，一本正經道：“我連明天的新聞熱搜標題都幫你想好了，就叫【楚青深夜秘密幽會某男子】。”
淩盼虛弱地笑了一下：“我謝謝你啊。”
楚青點點頭：“不客氣。”
“不，我……我不是在誇你。”淩盼彎腰抱頭，兩隻手插在長發裡用力扒拉了幾下，表情痛苦。
“青青，你已經成年了，”房雅看起來比淩盼鎮定，但實際上兩眼寫滿茫然，語無倫次，“我們也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好，所以你……什麼事情想好再做，我們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但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房雅抽了一下鼻子，意識到自己敘述邏輯混亂，抬手抹了把臉，伸手拉淩盼道：“不早了，那我們先走了。你……”
她抬頭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艱難道：“你……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找我們。”
房雅拉著淩盼一步三回頭走到了門口，兩人眼裡寫滿了“兒行千裡母擔憂”。
楚青起身：“對了。”
兩人齊刷刷回頭看著她。
楚青動作頓了一下：“……你們明天有時間幫忙買個輪椅。”
房雅艱難點頭：“行。”
楚青送走兩人之後，靠在客房門口看著裡麵躺在床上的男人。
昏暗的環境裡能看到床上一個模糊的輪廓，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他的呼吸。
楚青閉了閉眼，她想起陸無遊靠在自己肩上時，因為發燒而有些沉重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廓，帶著燎原一樣的溫度。
楚青睜開眼睛，目視著黑暗中躺在床上的人，不露聲色道：“怎麼不睡？”
黑暗中的呼吸聲一頓，陸無遊聲音沙啞響起：“在想【楚青深夜秘密幽會某男子】。”
楚青氣笑了：“都聽見了還裝。”
“這不是……怕你趁睡著把我丟出去。”陸無遊聲音低低地咳起來，楚青能想象到他玉白的臉上因為發燒咳嗦湧起的不正常潮紅。
“這樣啊……”楚青直起身往床邊走去，“閉眼睛。”
她“啪”一聲摁亮了床頭的燈光。
陸無遊聽話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沒了睜眼時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虛弱又讓他多了點脆弱感。
好像在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楚青維持著彎腰看他的姿勢半晌沒動，這個距離裡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曖昧又纏綿。
終於，楚青直起身，若無其事轉過頭，好像剛才盯著人看的不是她：“放在這的藥都吃了嗎？”
她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藥瓶，半道被另一隻手握住了手腕。
陸無遊在昏暗的燈光下，躺在床上仰頭看她，暖黃的燈光溶進他的眼中，楚青心跳漏了一拍。
“我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