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一走, 陸涼川便溜回了屋內。
陸庭西已經站了起來, 正整理著衣衫, 哪還有方才丁點病美人柔軟的模樣？
這演技……嘖嘖。
但回憶著還彌留於唇齒的美味, 陸涼川對比自己過去嘗過的那些“神仙蔬菜汁”, 頓時感覺自己是在吃豬食！
也更不敢開罪他哥。
——畢竟這麼好的東西, 還得靠他哥出賣美色才能換來呢。
腦袋裡靈光一閃，陸涼川突然道, “哥, 我們搬家吧！”
陸庭西回頭，那麼一瞬，他早把自家弟弟心底那些想法摸了個一清二楚, 便也漫不經心地反問, “不嫌我偷你白菜了？”
“拿去拿去, 全拿去！”
陸涼川異常大度, 早知道那些菜送楚瑜手裡, 能化腐朽為神奇地變成這般美味，他還吝嗇個什麼啊？
“哦哦, 還有你買的那些異獸，也都送了，我精神力也有S的，如果忙不過來, 我報名, 我可以幫忙處理異獸肉……”
說著, 還用一種挑剔的、審視的目光自下而上地將陸庭西整個打量了一遍, 最後終於確信——
論美貌，他是比不過他哥的。
“哥，家裡那些仿真麵具都丟了吧。”陸涼川說。
陸庭西：“……嗯？”
陸涼川：“你露真臉去色.誘她吧，為了我們兄弟的幸福，衝鴨！！”
陸庭西回頭看了他一會，眸色稍深，把陸涼川瞧得脖頸有點涼，但過了會，隻是語氣尋常地說道，“知道了，你也加油，菜再多重點。”
這是同意了？
“沒問題啊，都包在我身上！”陸涼川拍拍胸脯，“對了，異獸還要再進些嗎？吃起來會不會不夠？……我有錢！我會說我的錢是你給的！”
陸庭西看看他。
孺子可教。
陸涼川在一邊開啟了他“種菜老農”的職業規劃；這頭，陸庭西也著手處理正事。
他先給帝國高層發了消息；又轉而聯絡上帝**方，同時附上季凜星艦的模樣，讓駐境軍務必要攔下這幾人，且態度不得放肆；最後，聯絡上了最初挑起事端的那位史大廚所在的嶽家，簡單對話了幾句後，便結束了通訊。
陸涼川在旁邊目睹了全過程，眼看他哥似乎還準備出門的樣子，“哥，你今天還要出去啊？”
“嗯。”陸庭西說，“去辦處理事情。”
陸涼川都要哭了。
他哥家裡蹲了那麼久，終終終、終於又要出門了——儘管看起來，最終目的可能就是為了能有口吃的。
“那我也一起……”
“你就不必了。”陸庭西回頭瞥了他一眼，露出了親哥“和藹可親”的笑，“今天出來那麼久，公司不要了？地不種了？”
陸涼川：“……”
蒙混失敗。
*
陸氏兄弟說話的同時，楚瑜一家子也回到了星艦。
楚惜月看了眼完全偏離的航線，一臉的疑惑，“阿瑜的事情不是都結束了嗎，星網上都反轉了，怎麼還要走啊？”
楚瑜瞧瞧看了眼季凜。
姨母並不知情，這一切果然都是表哥自己搞出來的。
再季凜開口前，楚瑜先一步挽住楚惜月的手，幫忙解釋道，“反正東西都收拾好了，剛好出去玩幾個月，我這段時間有點累，也想稍微休息一下。”
楚惜月還是很好忽悠的，聞言立即點頭，“對對對，星網上那群人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罵你那麼過分……阿瑜啊，你好好休息，最近一段時間都彆直播了，讓他們眼饞去吧！還有之前上傳的那些影像的品嘗權也都要關閉！！”
她也是很記仇的！
“好好好，都聽姨母的。”楚惜月順著她說。
兩人就“懲罰”討論了沒一會，話題很快又被楚瑜帶到旅遊攻略上，楚惜月當即將先前的不快拋之腦後，說起自己哪哪有房產，某某星球比較好玩，楚瑜和小包子都沒去過真是可惜了，這次剛好過去瞧瞧……
“哇！聽起來就很有意思。”楚瑜露出驚歎的神色，又衝旁邊的小包子眨眨眼，“糕糕也很期待是不是？”
小包子接到示意，猶豫了一秒，還是朝楚惜月跟前湊，“姨外祖母，跟糕糕說更多外麵星球的事情嘛~”
“好好好——”
用小包子將楚惜月帶走，這裡便隻剩下楚瑜同季凜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而自季凜那身冰冷的質問以來，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僵硬了起來，好像被劃了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楚瑜在心底歎口氣，還是率先開口，嘗試主動去填補這道深溝。
“表哥。”
她一叫，季凜則轉過頭看她。
男人上挑好看的桃花眼向來沒有什麼溫度，但這次，不再是單單的冷漠，其間還流淌著複雜的深邃，叫人再也辨不清裡頭包含的情緒。
這樣的季凜，非常陌生，時光好像倒流到了季凜質問她是否反悔的那一刻，那人尖銳而冰冷，生生要將周圍靠近他的人刺穿，然而這次，楚瑜卻沒有退縮。
“表哥，你以後想做什麼，可以提前知會我一聲。”
她放軟了聲音說，一邊說，一邊去扯男人的袖子，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二人身高有差，一貫季凜自上往下便能看到小表妹的發旋，可如今她卻很是固執地抬著頭，用一雙清透乾淨的眼睛跟著他，小表妹的語氣同她散開的發絲一般柔軟，就跟搭在他袖口的那隻手一般，仿佛輕輕一扯，便能牽動人最頑固的那顆心。
楚瑜對上季凜的眼睛，緩慢道，“你知道的，我的腦子不如你，往往要想很久才能跟上你的步調……很累的。”她笑了笑，又甜又軟，“表哥的確很要用，能省去很多麻煩，但我自己的腦袋偶爾還是要用一用的。”
季凜的喉結滾了滾。
想問她“知道了麼？”，又覺得這是在多此一舉，此時此刻，任何的言語都顯得過於蒼白，好像在狡辯的掩飾。
楚瑜繼續道，“但你如果告訴我，我不僅能事先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也好配合你。”
在她的注視下，季凜似乎軟化了一點，闔眼，又張開，裡頭的冰雪消融了一些，化作些許的春日生機，“我要離開帝國。”
楚瑜“啊”了聲，非常自然地接口，“嗯，我現在知道了。”她好像一點都不介意，好朝季凜比了個OK的動作。
“收到，我會好好配合你的，姨母那我來幫你打掩護。”
“你——”
季凜想說話，但喉嚨似乎突然被燙到，變得說不出來話來，隻有一雙沉沉的眼眸望著楚瑜，目光似銳利又似乎有些躲閃。
楚瑜等了半響，等到的卻是智腦的提醒，她的臉色變了，“表哥你再醞釀下情緒，不急的，我看個消息。”
毀氣氛小能手了。
“……”季凜，“誰的？”
“廚師協會。”
一會會的工夫，楚瑜已經將這封來信看完了，秀美的眉頭擰著，季凜便問他，“他們又說了什麼？”
“跟我道歉，表示這次的事是內部出了意外，的確是他們協會的失職，同時……”楚瑜有些遲疑，“再次誠摯地要求我加入協會。”
季凜“嗬”了聲，譏諷道，“你準備怎麼處理？”
楚瑜搖搖頭，“我沒搭理，還把信毀了。”
楚瑜開始接到“信”還是氣憤的。
這次，廚師協會派出派出的是最大的會長。
那是個老者，他真的很老很老了，投影裡，頭發雪白，遍布皺紋的臉和彎下的背都無聲敘述著他的蒼老，包括那人的眼睛，儘管還有亮光存在，卻是掩飾不住的老態和疲憊。
這會會長無論道歉還是邀請都非常誠懇，和先前那位假仁假義的莫長老有很大的區彆，楚瑜有些相信他或許真的是在跟自己道歉，可涉及到整個廚師協會，其中又有多少“為了協會”的成分在呢？
接受對方的條件，便是同意將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她要參加他們的日常聚會，分享她的菜譜，或許必要時刻，還要為了整個協會的榮耀，幫忙掩飾一二。
哪怕……是昧著良心的。
可整個協會自高層的副會長和長老就開始爛掉了，剩下的又能好到哪裡去了？
她所見到的“大部分”廚師協會人奉行的理念，一直都是同她相違背的。
所以，楚瑜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在看完的瞬間就毀去了影像，同時，內心不由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還算有點腦子。”季凜難得誇讚了她的行為。
楚瑜似乎還是被那封“信”影響了情緒，突然抬頭看向他，“表哥，如果、如果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你是不是還是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
哪怕是抱有私心。
季凜瞥了她一眼，“要考慮。”
“啊？”
這又不答應也不拒絕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