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眸色沉沉地望著她,從眼睛到嘴唇,眼裡漸漸多了幾分玩味。
少女的唇瓣,有著惑人的豔麗色澤。
他回憶起方才的柔軟,那抹淡泊的香氣似乎猶在鼻間縈繞。
薛懷刃鬆開了她。
太微退回美人榻上,抿了抿嘴唇,沒有再出聲。
外頭的風聲卻漸漸大了起來。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沒過多久,從小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便變得稀薄寡淡了起來。
鬥室裡的光線,也隨之黯淡了下去。
薛懷刃麵上神色晦暗不明,良久說了一句:“我放你走。”
太微仰著臉看向他,還是沒有出聲。她知道,他的話並未說完。
果不其然,他繼續道:“但……凡事皆有代價。”
她是六皇子楊玦抓來的人,他將她從楊玦手中帶走,已是救了她一命。再放她走,又是一命。
但這樣的世道裡,豈有平白救人的道理?
他們本無乾係,連麵也不曾見過。
她又不過隻是區區一個諂臣的女兒,落在他們眼裡,隻怕同螻蟻無異。
救下她,對薛懷刃而言,並沒有半點好處。
太微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您想要什麼?”
薛懷刃湊近她,倆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了一起:“等到了時候,我自會來向你收取。”
太微呼吸漸重。
他霍然起身,長身而立,笑了一下道:“祁姑娘請吧。”
……
外邊的天空,已鍍上了一層鉛灰色。
永定侯府的賞花宴,尚未散場。戲台子上的人,卻已像是疲了乏了,聲音裡多了兩分無精打采。
拋下太微獨自逃生的祁茉,沒有多留,借口身子不適,早早便離場出門,讓人送她回了靖寧伯府。祁家此番一共隻來了兩架馬車,一架是主子們的,一架是丫鬟婆子們的。
祁茉一個人,上了車,便立即讓他們動身,連一刻也不曾遲疑。
她不知道先前那永定侯府的青衣婢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她知道事情肯定不對。她不敢讓人去尋永定侯夫人問個真偽,也不敢聲張驚動旁人,隻拚了命地想要逃回家去。
是以當跟車的婆子問她怎地不見五姑娘時,她連由頭也懶得編造一個,隻讓人趕車動身,不許廢話。
但一旦回到了靖寧伯府,祁茉又後怕起來。
她下了車,進了門後,並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徑直朝祁老夫人的鳴鶴堂奔去。
臨近傍晚的鳴鶴堂裡,安安靜靜,沈嬤嬤見她來,還唬了一跳,張嘴便問:“四姑娘何時回來的?”
祁茉支吾著:“沒一會,剛剛……才回來……”
沈嬤嬤見她樣子似乎有些古怪,一麵將她往裡麵迎,一麵又問了一句:“五姑娘可是回集香苑去了?”
祁茉臉色微微一變,沒有說話。
沈嬤嬤等了一會,見她還是沒回答,不覺起了疑心:“四姑娘?”
祁茉身上發冷,不知是不是因為風也冷了,吹得她的臉色是愈發難看起來。突然,她一把越過了沈嬤嬤,大步流星地往裡頭走:“不勞嬤嬤,我自己去見祖母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