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她和他的孩子。
流淌著他們的血。
她實在是歡喜極了。
她想了很久,若是個男孩,該叫什麼名字;若是個女孩,又該叫什麼。
明媚的春光下,她賴在他懷裡,仰著頭問他,叫歡喜吧?不論男女,都叫歡喜,以證歡喜,願她/他歡喜,永世歡喜。
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字眼能表達她的喜悅之情。
他摟著她,微微低頭,眉眼愈見深邃,想了想後在她額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笑說隻要她喜歡,叫什麼名字都好。
她於是翻過身,湊上去親他。
陽光下,一切都看起來那樣的美好。
仿佛天長地久,已在眼前。
可臨了臨了,不過隻是一場空歡喜。
一場黃粱美夢,醒過來,便什麼都沒有了。
她頭一次知道,原來一團血肉也能令人這樣傷心絕望。
那個孩子,來了又走,毫不留戀。
像是突然之間發現他們倆壞極了,實在不願意做他們的孩子,一扭頭撒丫子便跑,跑得飛快。
她在那個雨夜裡腹痛如絞,再一次失去了至親。
……
人常說,心狠手辣之人多半不得善終。
如今想來,倒是不假。
兵荒馬亂的一夜過去,黎明到來後,薛懷刃坐在床邊,俯身抱住她,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有冰冷的淚水滑落在她臉上。
她怔怔的,不明白他為什麼道歉。
明明……該怪她的不對嗎?
一定是那個孩子不喜歡她,所以才不想留下來,不是嗎?
他是那樣好的人。
這樣的父親,誰不喜歡?
可薛懷刃覺得,是他不配擁有那個孩子。
在那個晨曦微露的清晨,他第一次談及了過去。
京城、鎮夷司、鮮血和屍體。
太微在心底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一天分明已經過去了很久,可如今想起來,好像依然是昨日才發生過的事。
兩個身懷秘密,隱瞞身份的人,心灰意冷之下終於撕開了假麵。
而真相,從來都是不堪的。
靖寧伯府逃婚的五姑娘和失蹤的鎮夷司指揮使……
是了,他們倆注定就不配成為那個孩子的父母。
他不配。
她也不配。
如今重頭再來,再不必牽扯到一起。
太微收回目光,往人後退去。
她要離他遠遠的,能有多遠便多遠。
然而後退的同時,她心裡卻忍不住想,以他的身份,竟來陪陳敬廷迎親,總好像有些古怪。
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她又想不出來。
明明前世,三娘的婚事並沒有什麼不對。
她順利嫁進了永定侯府,路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