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老夫人哪裡願意聽,她當年就要祁遠章休了薑氏,若非祁遠章不肯,如今哪裡還有薑氏在眼前晃蕩,惹她心煩的事。
她一板臉,沉聲道:“休得胡來,你快回去。”
薑氏坐定了不動,抬頭問:“為什麼?”
祁老夫人聞言愣了一愣。
薑氏沒瘋之前,見著她,哪回不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模樣,怎麼如今卻似膽色見漲?
難不成吃齋茹素還能長膽子?
祁老夫人見她還敢問“為什麼”,頓時愈發得不悅起來:“我讓你回去你便回去,哪裡來的這許多為什麼。”
薑氏卻還是不動,坐正了身子問道:“您好端端地要讓我回去,總該有個由頭。”
祁老夫人四下一望,見並無外人,心下微鬆,冷笑一聲道:“你犯起瘋病來是何模樣你自己不知麼?你也不必同我說什麼如今好全了這樣的話。今天這樣的大日子,若叫你丟了靖寧伯府的臉,往後遠章還如何見人?”
薑氏垂在膝上的雙手微微一緊,呼吸也重了些。
祁老夫人看得清清楚楚,眸中漫出了得色:“你還愣著做什麼。”
“我腿麻了,走不了。”薑氏聲音輕輕地說了一句,“而且我今日既來了,便沒有這樣回去的打算。”
她固然是怕祁老夫人的,可事到如今,已沒有什麼怕是不能忍的。
她驀然轉頭望向門口的沈嬤嬤:“伯爺來了不曾?”
沈嬤嬤沒料到她會叫自己,一怔,正巧瞧見祁遠章遙遙地朝正廳走過來,便脫口回答了一句:“來了。”
祁老夫人冷眼掃過她,沉下了臉。
沈嬤嬤趕忙低頭看鞋,大氣不敢出。
薑氏則道:“母親若是還想讓我回去,便同伯爺說吧。”
這是拿祁遠章當擋箭牌了。
祁老夫人便覺得她長本事了,膽子大了,似乎也學聰明了。趁著祁遠章還未進門,祁老夫人決心敲打敲打她:“小五同你可還親近?”
薑氏道:“俏姑是個好孩子。”
“可不是好孩子嘛。”
祁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正要繼續,忽叫薑氏搶了話頭:“如今我既已大好了,俏姑的事,今後也就不勞您費心了。”
祁老夫人一噎,咬緊了牙關。
她還未說,就叫薑氏一句話全給堵了回來。
薑氏又道:“伯爺來了。”
祁老夫人亦聽見了腳步聲,扭頭去看,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花裡胡哨的兒子。
下巴上青青的,像是沒刮乾淨的胡渣,端的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他走進來,看見她們倆麵對麵坐著,不由得笑了起來:“喲,這都說了些什麼?怎地一個兩個都看起來怪生氣的。”
口氣散漫,卻一句話便揭露了正廳裡的氣氛。
他連一分遲疑也沒有,丁點不給人留什麼麵子,絲毫未有粉飾太平的意思。
正說著,門口的沈嬤嬤忽然揚聲報了一句:“三姑奶奶和三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