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可能。”
薛懷刃慢慢地說道,像是料定太微會蹙眉,忽然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落在了她眉間。長指沿著她的眉眼一寸寸撫摸過去,仿佛在撫平一匹生了褶皺的緞子。
他呢喃著,像是自語般地道:“若不是你,誰會孟浪……”
他說的很輕,比晚風還要飄忽,可這聲音還是不偏不倚地鑽進了太微耳朵裡。
她聽得真真切切,心頭不覺一震。
這一刹那的薛懷刃,仿佛不再是那個平日裡重權在手的鎮夷司指揮使,而僅僅隻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他忽然鬆開她,掏出一物往天上擲去。
太微尚未看清他拋的是什麼東西,便聽見“咻”地一聲,眼前驟然大亮,有奪目的煙花在他們頭頂綻放開來。她怔忪著,看見了他的臉。
他也正在看她。
然而這一抹明亮轉瞬即逝,他們很快便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天空上的那輪上弦月,散發出幽幽微光,並沒能照亮這天地。
太微皺起了眉頭。
這是信號。
他在叫人。
果然,不過片刻,她便聽見了一陣如雷的馬蹄聲,不同於先前那輛偶然行經此處的馬車所發出的聲響,此番的馬,一前一後,鐵蹄叩地,發出隆隆巨響。
她側目一看,便看見了無邪和斬厄,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二人每回出現都沒有好事,這一回想必也不會例外。
無邪走在前頭,率先下了馬,提著盞燈飛奔過來,正待說話,突然瞧見了薛懷刃懷裡有個背對著自己的姑娘,登時一愣,這已經湧到嘴邊的話便生生咽了回去。
然而他站定了不吱聲,慢一步趕上來的斬厄卻沒有看出什麼不對來,上前便喊:“主子!小的來遲!”
無邪腹誹著遲什麼遲,一邊悄悄給斬厄使眼色。
可大約是天色太黑,這燈光又不甚明亮,他眼皮都要抽筋了,也沒見斬厄明白過來。
這時候,薛懷刃驀地帶太微越過他們向前走去,三兩步走到無邪的馬前,翻身上了馬。
無邪傻了眼:“主子?”
斬厄站在他邊上,見狀說了一句:“是那個姑娘!”
話音剛落,黑暗中便再次響起了馬蹄聲。
無邪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主子騎走了自己的馬……
斬厄道:“主子走了。”
無邪往前邁了一步:“你方才說什麼姑娘?”
他雖然提著燈,但光線遠不及白日明亮,那人又被他家主子摟在懷裡,並沒有露出臉來。他望向斬厄道:“那個姑娘?難不成是祁家那個?”
斬厄上前去牽馬,一邊道:“是城門口那個小丫鬟。”
太微今日亦是婢女打扮,斬厄一見側影便認了出來。
無邪知他眼睛一向毒辣,聞言信了九成九,頓時罵了一句:“他娘的,靖寧伯那個古裡古怪的女兒怕是給主子下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