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放兩根炮仗,再去舞個獅,哪裡會難受。
然而這話不好說給小七聽。
她又不想扯謊騙她,隻好另起話頭道:“你想想方才沈嬤嬤的臉色和語氣,像是驚慌失措的樣子嗎?”
小七低頭看地,回憶起來。
“不像。”
太微道:“這就是了,如果祖母真病了,她會這樣鎮定嗎?”
小七略一思索,深以為然,轉身撅著屁股去地上拿吃的。兩碟果子,一碟糖,並些香酥點心——果然是過去祁老夫人絕不會讓她吃的東西。
嘴裡塞了糖,小七重新湊過來,問太微:“五姐,你成天都同阿福說些什麼呀?”
太微天天賴在紫薇苑跟狗說話的事,連小七都知道了。
“阿福是條狗,定然不會說人話,你有話為什麼不來尋我說?”
她眼巴巴地看著太微,倒像是同狗爭寵。
太微不由啼笑皆非。
有些話,她能同條狗念叨,卻不能跟人說,實在不是因為她喜歡和狗說話……
她是沒辦法。
國師、鬆山縣、祭祀、預知……
不管哪一段,都不是能隨便和人提起的事。
太微搖了搖頭:“我能和它說什麼話,不過是逗它罷了。”
小七坐在欄杆上,兩條腿晃晃悠悠:“也是,阿福凶巴巴的,能和它說什麼。”
話鋒一轉,她忽然道:“五姐,無邪哥哥近日為何不來了?”
“……”
“我好些日子沒有見著他,都快不記得他生得什麼模樣了。”
“……”
“五姐?五姐你怎麼不說話?”
太微扶額:“你惦記他做什麼,他要是天天來才不對,不來有什麼可奇怪的。”
小七咬著點心,沫子撲簌簌落下來,下雪一般,吃得一手都是渣:“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說完她驀地老氣橫秋歎了一口氣,“我可真想快點長大啊。”
太微瞪了她一眼。
長大有什麼好,真是小孩子。
她沒好氣地道:“等你長大便該後悔了。”
小七咯咯笑,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裡:“我才不會後悔呢,等我長大了,便有長長的腿,長長的胳膊和細細的腰肢了。”
她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腰,又摸摸自己短短的腿。
一手點心沫子全沾到了衣裳上。
太微又氣又好笑,沒奈何地伸手去幫她拍乾淨。
小七自己也跟著拍,不想越拍越臟,終於笑成了一團。
鎮夷司北麵的地牢裡,此刻卻有人笑不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底下空氣憋悶,光線晦暗,還是怎麼的,六皇子楊玨一張俊臉陰沉得像是馬上就要下雨。
他把手裡的鞭子甩得啪啪作響。
軟鞭去時剛勁,收時柔軟,倒是真會使喚。
隻是響聲回蕩在地牢裡,催命般煩人。
薛懷刃終於停筆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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