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很輕,卻很清楚。
周遭太過安靜,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被無儘放大。
太微屏住了呼吸,向內窺覷,一麵自嘲是個真小人。這等舉動,尋常人不會做……當然,做了也斷斷沒有人敢說……
說出去,可是要挨打的。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不由得麵紅耳赤。
可探出去的視線並沒有收回來。
不是東西便不是東西吧,左右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她定定心神,自我安慰,不要緊,隻要她不說,誰都不會知道,趕明兒還是可以當她斯斯文文人模狗樣的祁太微嘛。
她往裡看,直勾勾地看。
可屋子裡的燈忽然滅了。
無聲無息的,說滅就滅。
太微心裡一咯噔,立即就要後退。然而有人比她更快!緊閉的窗戶霍然打開,自裡頭探出一雙手來。
手上還帶著水,濺到她臉上又濕又冷。
她一麵疾步後退,一麵伸手去擋。
可拳腳功夫是她的弱勢。
不用兩個回合,她就敗下陣來,被人抓住手臂一把拽進了屋子裡。
滾落在地的刹那,太微騰空而起,試圖逃跑。
丟臉至極!
真他娘的丟臉至極!
眼下不跑,更待何時!
她拔腿就要跑。
外頭半夜啃雞腿的兩個護衛遠遠聽見些微動靜,揚聲叫喊起來:“主子?”
聲音帶著詫異,還有沒咽下去的一口肉,有些含含糊糊。
是無邪的聲音。
斬厄悶聲不吭,不是能這麼扯著嗓子喊話的人。
屋子裡的人沒出聲。
一個想跑,一個不讓跑。
貓捉老鼠,已經互相認出了人。
外頭的無邪沒有得到回話,大步靠近過來,一看燈滅了,登時語氣焦灼起來:“主子?主子?”
他連喊兩聲,喊得震天響。
要不是薛懷刃有令在先,他早就破門而入了。
一旁看起來麵無表情的斬厄也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這時,屋子裡終於傳來了一聲——“無事”。
無邪歪頭豎著耳朵聽,聽到了打鬥聲。可主子已經發了話,無事……既然無事,那便是不需要他們插手的意思。
他轉頭看一眼斬厄,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齊後退,退至角落裡方才不動。
屋子裡太微還在掙紮。
可她本身拳腳功夫不如人,天生的力量也顯然不及他,真動起手來,哪裡能是他的對手。她慣用的巧勁和輕功,被近身壓製的時候,半點用處沒有。
她咬著牙沒有出聲。
一步步被逼到屏風後。
後背抵上牆壁,身前被困,進退維穀。
窗扇半開著,月光照進來。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他的眼睛。
他也在看她,看得十分專注。
太微自覺狼狽,頗為尷尬,仿佛幼童偷吃糕點被母親發現時的羞窘。
她無奈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叫他鬆開自己,卻突然發現觸手濕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