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猛地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哈……果然很疼,一點也不像是做夢呢。”
紅色的指痕印在臉上,竟然無損她一分美麗。
太微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得嘴笨舌拙。
她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櫻——
祁櫻怎麼會被賜給六皇子楊玦?
那個男人,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婚約,這樣的“榮耀”。
祁家隻怕是無福消受。
太微靠近了祁櫻,輕聲道:“二姐怕嗎?”
祁櫻還在笑:“怕?我有什麼可怕的?六皇子楊玦,可是要繼承大統的人。”
太微沒有笑,也笑不出來:“二姐心知肚明,你恐怕活不到做皇後的那一天。”
“是嗎?”祁櫻慢慢斂起了笑容,“做不成也無妨,人反正早晚都要死的。”
她突然將頭靠在了太微肩上,聲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會死的。”
至少,現在還不會。
聖旨賜婚,她若死了,那祁家其餘人也彆想活著。
所以她不會死。
一定不會。
“父親既然將祁家交給了你,那便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冷風吹來,吹得二人發絲飛揚,一身狼狽。
太微忽然覺得眼眶一熱。
是風沙迷了眼睛嗎?
一定是的。
她用力閉上了雙眼。
……
建陽帝的旨意,來得這般突然。
祁家眾人唬了一跳,楊玦也不例外。
他近日老老實實的,隻盯著公務打轉,已經許久沒有出去轉悠過。這會好不容易出了門,還沒坐定,哪知便來了賜婚的事。
於是他一扭頭,就去了鎮夷司。
一進門,臥在樹上的無邪便瞧見了他。
他頭上的白玉蓮花冠襯得他少年俊朗,眉目溫和,頗有人樣,可一張嘴,就讓護衛滾遠點。
真是讓人討厭的家夥。
無邪撇了撇嘴,從樹上跳下來,去裡頭尋薛懷刃:“主子,六皇子又來了。”
薛懷刃從書案後抬眼看他:“又?”
“咳咳——”無邪乾咳了兩聲,“小的請他進來?”
薛懷刃放下手裡的筆,站起身來:“我出去見他。”
門一開,稀薄的日光還未照進門內,楊玦訓人的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
薛懷刃淡淡問了一句:“殿下心情不好?”
楊玦瞧見他,立刻笑起來,小狗搖尾似地躥到他身旁,半趴在他身上道:“今日可是你我兄弟大喜的日子,我怎會心情不好?”
“隻是老頭子事前一字不曾吐露,讓我有些意外罷了。”
他嘻嘻哈哈的,看起來就仿佛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
可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眼神冷冷地斜睨了無邪一眼。
無邪摸摸鼻子,看了看薛懷刃,見自家主子點了頭,便悄聲退下了。
周圍很快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楊玦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祁遠章死了,祁家又隻有女兒,老頭子這麼一指婚,既給了靖寧伯府臉麵和榮耀,又斷了將來外戚坐大的可能,腦子倒是沒糊塗。”
薛懷刃扒開了他的手:“既是這樣,殿下又為何不滿?”
“老頭子讓你娶的,可是你喜歡的人。”楊玦笑微微的,語氣還殘留著兩分懶散,“我是嫉妒你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