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聽著窗外雨聲,一人捧起了一杯茶。
茶梗沉在杯底。
太微突然有些失去了耐心。
不知道是因為雨總也不停,還是怕計劃落空。
她心煩意亂地摩挲著杯壁,仿佛要將上頭的花紋磨光。
忽然,“小五!”
祁櫻叫了她一聲,站起身來,朝內室裡走:“你過來。”
太微怔了下,跟著站起來,抬腳往前走:“怎麼了?”
祁櫻徑直走到衣櫥前,打開櫃門開始翻找,背對著她道:“你幫我瞧瞧,我該穿什麼出門。”
太微抬手按住了櫃門:“二姐貌美如花,穿什麼都不要緊。”
祁櫻聞言並不客氣,點了點頭,拿起件荼白的裙子,口中道:“那就穿得醜一些好了,儘量不要那麼貌美如花。”
她又把裙子丟了回去,重新翻找起來。
太微道:“二姐,如果有一日……”
“你放心。”祁櫻打斷了她的話,“我說過,我不會死的。”
太微咬了下唇瓣。
她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可看著祁櫻的背影,她最終隻是長長歎了口氣,低聲說:“我知道。”
祁櫻回過頭來,塞給她一身皺巴巴的襦裙:“這件如何?”
太微不敢相信,這樣的衣裳,竟然是從她家二姐的衣櫥裡拿出來的。丫鬟呢?婆子呢?怎麼收拾的東西?她把襦裙塞了回去:“若是尋死,穿上它正合適。”
祁櫻蹙起眉頭:“是嗎?”
她繼續埋頭找。
過午才要出門,太微便也索性陪著她折騰。
兩個人把滿櫃子衣裳都翻了出來,鋪了一榻。
祁櫻左看看,右看看,身子一倒,躺在了滿榻錦繡上。
她仰麵看著屋頂,臉上平平靜靜,口氣也是平平靜靜,平靜得像沒有感情:“說起來,才不過半年,我便已經連父親的聲音和樣貌都記不起來了。”
太微站在榻前,低頭看她,正要說話,忽然聽見門外傳來長喜的聲音。
祁櫻一下坐起來:“是你院子裡的人?”
太微神色一凜,朝她頷首示意,向外走去。
她走到門口,長喜已經迎上來,遞給她一張薄薄窄窄的花箋。
灑金的紙,在陰雨天看起來也仍散發著美麗的光彩。
太微仔細看上頭寫著的小字。
很短的一行。
是她熟悉的活潑筆跡。
她把花箋收起來,扭頭看向身後:“二姐,我餓了。”
祁櫻見狀,擺擺手,讓人去備飯。
她吃得也簡單,果然是不挑。
少頃,飯桌擺好,簷外的雨還在稀裡嘩啦地下,太微一邊吃,一邊叫人去準備車馬。
馬車要大的。
馬兒要壯的。
她事無巨細,一條條吩咐下去。
午後,祁櫻出門。她也換了衣裳,跟著上了馬車。
果然大的好,寬敞。太微坐在那,往後一靠,雙手一攤,閉眼小憩起來。
車軲轆開始滾動。
馬車離靖寧伯府越來越遠。
祁櫻張張嘴,未能發出聲音。她猛地掐了自己一把,坐過去,捧起太微的臉,將額頭貼在太微的腦門上:“你突發急症,神誌不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