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難以描述的飽腹感包圍了史蒂夫, 他難受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不得不鬱悶地睜開了眼睛。
潮水般的鈍痛感從四肢、腸胃、頭部各個地方席卷而來,他低低地呻口吟了一聲, 捂住後腦勺,從臨時醫療床上坐了起來。
嘴裡一股奇怪的土味, 牙齒縫隙裡居然還有沙子……還有其他什麼顆粒,史蒂夫不得不咳嗽了兩聲,吐出了一粒小石子。
史蒂夫:“………………”
他茫然四顧,發現自己正處在熟悉的複仇者戰艦裡, 從這種熟悉的輕微震動聲可以看出, 這艘戰艦正在航行中。
胃撐得好像要炸了一樣,以至於美國隊長剛剛支起上半身, 從喉嚨眼裡就湧上來陣陣想吐的感覺。他不得不佝僂著身子,從床上起來, 捂著嘴就想往戰艦的洗手間裡走。
他打算吐一吐, 然後刷個牙漱個口什麼的。
推開門,美國隊長迷迷糊糊地朝著洗手間的位置走,一邊走一邊死命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對了……他們接到了神盾局那邊的任務, 所以幾個暫時空閒的複仇者們就開著戰艦朝著澤維爾學院開去。戰艦的速度很快, 它停在了澤維爾學院的上方。
複仇者們開啟掃描, 確認下方的確不對勁之後, 幾個人就從戰艦上下來, 準備潛伏進去……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史蒂夫的腦子裡, 關於他們從戰艦上下來之後記憶一片空白,他努力地回憶了半天都沒有什麼結果。他判定自己在澤維爾學院受到了某種攻擊,讓他喪失了這部分記憶。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什麼攻擊,能讓他肚子這麼漲、全身這麼酸,嘴裡還一嘴的沙子?
滿肚子都是疑惑的史蒂夫終於走到了洗手間門口,和迎麵走過來的娜塔莎撞了個正臉。
他看見了一個頭發裡夾滿了浮萍和爛樹葉子,臉上的妝花得跟鬼一樣,鼻子腫得好像一個大水痘的黑寡婦。
娜塔莎:“…………”
史蒂夫:“…………”
“Na——”
可憐的史蒂夫剛剛發出了一個音,就看見了黑寡婦異常溫柔甜美卻飽含殺氣的微笑……和她手裡捏得嘎達作響、蓄勢待發的拳頭。
求生欲讓他迅速地閉上了嘴,退後一步,對著娜塔莎做出“女士優先”的邀請手勢。
黑寡婦毫不客氣地迅速地開門,閃身進洗手間,然後砰地一聲,當著史蒂夫的麵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美國隊長隻好禮貌地走回戰艦主控製室,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胃,發覺自己胃的部分,因為吃得太多,都鼓出來了一塊。
所以到底是吃了什麼啊!豬飼料嗎!?
主控製室裡,明顯十分正常的鷹眼,正在操作戰艦,他扭頭看見史蒂夫,露出了明顯鬆口氣的表情。
“恭喜你,隊長。”
克林頓把戰艦調成自動駕駛模式,走上前來擁抱史蒂夫,“看起來,美國隊長還是美國隊長,你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事實上,我剛剛看見娜塔莎……她沒理我。”
史蒂夫一臉懵逼地接受了克林頓熱情的擁抱,下意識地回答。
“我們這是在哪?澤維爾學院怎麼樣了?其他人呢?”
“小娜啊……她醒來,呃,也是挺快的。”
克林頓回想起娜塔莎昏迷時候的樣子,再想象一下醒來的她可能會產生的反應……饒是鷹眼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放心,隊長,維科亞的騎士長小姐把澤維爾學院的事情解決了,她和她的小男友還熱心地聯係了我,讓我把你們帶回紐約。大家都在,隻不過你們都已經昏迷四個多小時了。”
“已經過去四個多小時了?”
史蒂夫詫異極了,“澤維爾學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會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事實上,不僅僅隻有你,隊長。我天才的大腦告訴我,複仇者們在澤維爾學院受到了慘無人道的攻擊,對,我說的就是慘無人道這個單詞。”
不知道什麼走進主控室的托尼,臉色嚴肅得好像立刻就要開炮炸了變種人學校,他出離憤怒地重申了一遍。
“知道嗎?他們刪除了我的記憶!根據我的推測,某些人,使用了某種手段,在我們進入澤維爾學院的時候,偷襲了複仇者們,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或者對我做了什麼事情,總之,消除記憶……嗬。”
史蒂夫詫異地發現托尼的嗓子沙啞得好像連續抽了五十根雪茄。
“事實上……關於澤維爾學院的這次事件,好像和X教授的能力失控有關?又和維科亞的病毒有點兒關聯?”克林頓撓了撓後腦勺,解釋了一句。
“這些情況都是納瑟莉和我說的,她的小男友還把微型攝像機還給我了,說是已經把具體情況錄下來了,叫我回紐約再拿出來看。她們兩人現在還留在澤維爾學院幫助變種人們恢複過來。”
正在憤憤不平地咒罵著敵人的托尼一僵,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什麼叫做,納瑟莉的小男友?”
“重點不是這個吧,托尼。”
史蒂夫無語道,“私人問題稍後再議,既然是X教授能力失控的問題,的確不難想象我們為何失憶——他給你的微型攝像機在這裡嗎?我們可以在戰艦上就看之前的錄像。”
“隊長說得對,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們在澤維爾學院到底乾了什麼,不,應該是敵人對我乾了什麼……”
感覺自己全身好痛,但是又沒有什麼傷口的山姆哭喪著臉走進主控製室。
在他的身後,清理完畢、戴著一個大口罩遮住鼻子的娜塔莎慢悠悠地踱步過來,一雙飽含殺氣的眼睛幽幽地瞪向克林頓。
——開、錄、像、現、在、馬、上!
直麵這種母老虎般的眼色,克林頓顫抖了一下,然後弱弱地回答:“……可是納瑟莉的小男友神神秘秘說,我們務必、一定要等回到紐約之後,再開錄像,否則,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鷹眼覺得自己也很委屈,他真是非常想在拿回攝像機的下一秒就開錄像,但是鑒於傑森說得那麼神秘懇切,他又硬生生地憋住了,打算等隊友們醒來以後再做計劃。
(托尼:等等,我實在沒搞明白,納瑟莉這才離開紐約多久,為什麼她突然多出了一個男朋友?)
“非常可怕的事情?”
仿佛被這個短句挑起了怒火,娜塔莎麵無表情地看向克林頓:“你是在說,我醒來的時候,渾身濕透了、沾滿苔蘚和樹枝、頭發亂得像鳥窩、妝花得和小醜的女朋友一樣,還是在說我的鼻子?”
“你是在說我沙啞得不能聽的聲音、火辣辣的喉嚨、發炎的扁桃體,還是在說我新盔甲上的累累傷口、和頭盔上的粉紅色綢帶?”
托尼冷笑了一聲,因為過於沙啞的聲音,讓他的笑聲聽起來有點兒喘。
“還有我的翅膀……為什麼我的翅膀被刷成了粉紅色?我的手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上帝啊,我為什麼變成了粉紅色?”
山姆碎碎念著,一副大腦放空的樣子,半攤在沙發上。
“我也很想知道,什麼是很可怕的事。”
最後,史蒂夫也無奈地歎了口氣。
“……所以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隊長?”托尼懶洋洋地坐在主控台邊的椅子上,無精打采,又有點兒好奇地問。
史蒂夫想了想,莫名其妙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們好像讓我吃了很多東西,我有點兒想吐……”
“…………???”複仇者們一起用更加莫名其妙的視線對美國隊長行注目禮。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就開錄像嘛!誒,那個小夥子,明明說了叫我不要在戰艦上打開錄像的。”
麵對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克林頓摸了摸鼻子,無奈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黑盒子,然後從黑盒子裡拿出了一塊芯片,放在托尼的手邊。
芯片被熟練地塞進驅動,全身都痛、腦袋最痛的複仇者們紛紛靠近主控製室裡的大屏幕,五個人十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錄像。
大屏幕上首先就是一片漆黑,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些細碎的交談聲,一個從未聽過的女人正在怒氣衝衝地罵萬磁王。
“……如果不是他搞來了什麼夢遊症病毒,教授怎麼會昏迷失控——”
這姑娘一句話就簡單明了地概括了大家遭罪的罪魁禍首,簡單的分析之後,得知自己肯定被腦控的複仇者們立刻就對兄弟會的首領印象差勁了起來,並且各自暗搓搓地決定找一回兄弟會的麻煩。
接下來就是納瑟莉在輕聲安慰著陌生女人,一個陌生青年的聲音也出現了,一陣窸窸窣窣之後,攝像機才被徹底打開。
漆黑的大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映入眼簾的就是昏迷中的X教授,他的腦袋上正固定著某種奇怪的儀器,另一端鏈接上了某台看起來就很像遊戲機的玩意兒。
托尼發現這是納瑟莉在紐約組裝的那批坑爹治療儀器中的一台,他模糊地記得這玩意兒的用法和遊戲機差不多,當時納瑟莉解釋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物理和生物簡直是白學了。
然後複仇者們就不得不像琴一樣,接受了一遍納瑟莉“關於如何治療夢遊症”的毀三觀解釋,他們簡單地分析了一下,覺得被腦控的自己可能情況不太妙。
……所以,到底什麼叫做變成遊樂園裡的設施?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在這個緊要關頭,娜塔莎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她把手伸到了屏幕開關那裡,按下了暫停,開始沉穩地和同伴們打商量:
“我覺得看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總結概括來說,我們應該是無意識地被X教授腦控,變成了某些物品。這算不上什麼大事兒,等回到紐約之後,先去做身體檢查就足夠了。”
直覺告訴娜塔莎,接下來的錄像準沒好事兒,所以她迫切地想把大屏幕給關掉,大不了留著芯片,之後再私下研究嘛。
史蒂夫和山姆都沒有什麼意見,可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托尼和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克林頓立刻就嚷嚷了起來。
“等等……什麼叫做,算不上什麼大事兒?正是因為被腦控了,還是變成什麼……什麼小孩玩的遊樂園設施,才更應該搞清楚吧?”
托尼憤憤不平地指著自己的喉嚨,“看看我的扁桃體!聽聽我的聲音!他們讓鋼鐵俠的嗓子承受了多大的折磨,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