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應該在洗澡,男生的頭發沒吹乾,濕潤的額發比乾時長一點,細碎地遮了一些在眼眸前。
這個人的內心動態大部分不會表現在臉上,但微微抬起的眼睫,可以看出他是有點驚訝的。
現在再跑,未免太不體麵。
“晚上好。”
腦子發麻打了個尬到天際的招呼,祝楊隻想給自己來個撤回。
祝楊閉了下眼:“我租了這個房子,房東跟你說過了吧。”
陸映川睫毛稍稍下落,看了眼他的行李箱。
幾秒後,陸映川沉默地點了下頭,抱著貓往裡退了點,讓出門口。
拎起行李箱進門前,祝楊還有點煩躁,想著得趕緊再找房子。
進屋的一瞬間。
祝楊肩膀一鬆,竟然很舒服。
熟悉好聞的氣息充盈在整個空間。
公用的客廳整潔到精神極度舒適,沒有任何多餘的物品,是陸映川一慣的風格。
有那麼幾秒,祝楊站在玄關有點恍惚。
陸映川把他領到另一間臥室門口:“這間。”
祝楊把行李箱放進去,回頭看見對麵的臥室門開著,裡麵沒開大燈,隻有書桌上的白色台燈亮著。
大致看去東西少得可憐,桌上放著筆筒和幾張卷子,應該是今晚的作業。
陸映川問:“用幫忙嗎?”
祝楊愣了下,後知後覺,他們現在這個關係,這麼看人家房間好像不太禮貌。
“不用。”祝楊說:“你去寫作業吧。”
陸映川瞥了一眼他的手:“手消一下毒。”
祝楊不在意地說:“沒事。”
小貓剪過指甲,就手背破了點皮,沒出血。
視線在他臉上停留兩秒,陸映川最後還是沒說什麼,抱著貓回了房間,關門前說:“有事敲門。”
“嗯。”
把門關上。
祝楊臉上的從容不迫消失,一手防備地撐著門,立刻掏出手機給中介發微信。
是詛咒嗎?
怎麼就掉進陸映川的老巢了??
【不咩:劉哥,麻煩您再幫我重新找房子吧。】
【中介小劉:怎麼了,哪裡不滿意?已經簽了合同,沒住滿一年可是要交違約金的,已經交的房租也不能退了。】
【不咩:沒事,再幫我找吧。】
【中介小劉:是對室友不滿意?】
不是。
陸映川絕對是一個好室友,功能堪比全自動家務機器人,不然祝楊也不可能和他同居那麼久。
上輩子已經造過一次孽,祝楊不想再貿然介入他的生活。
而且這他媽發展速度比上輩子還快算怎麼回事??
【中介小劉:老弟,哥建議你先彆急著換房子,新室友都是要磨合的,先相處幾天試試。哥知道你不差錢,是學區的房源本來就緊張,找到一個條件合適的房子不容易。我這邊可以幫你留意著,要是這幾天有符合你要求的新房源,我再聯係你,你看這樣成嗎?】
做回高中生的一天實在太磨人,祝楊困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中介大哥也為了幫他加班到現在。
最後回複了“可以”。
從行李箱裡拿出洗漱用品,祝楊在手機上下單了幾個跑腿配送。
東西很快就送到了,祝楊把新的床上用品扔到床墊上,換了短袖短褲的家居服。
正要去房間裡的單獨浴室洗澡,突然有人敲了兩下門。
祝楊一腳踢到床角,吸氣忍住到嘴邊的聲音,單腳跳到牆邊。
尼瑪這貨是個瘟神吧?
扶著牆緩了兩秒,祝楊勉強恢複淡定的表情,紅著眼眶過去開門:“有事?”
陸映川戴上了眼鏡,又恢複了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樣,拎起手裡的藥箱:“拿去用。”
“真不用。”祝楊警惕地保持距離,沒接。
對麵的人保持著遞藥箱的動作,看著他。
“……”
接過藥箱,祝楊淡聲:“謝了。”
說完,他立刻懟上門,擰鎖,把瘟神嚴嚴實實隔離在門外。
-
次日。
祝楊踩點進班,步伐散漫的轉學生再次收到一片關注的視線。
陸映川不在位置上,這個班長一向是很忙的,能乾話少,深受各科老師喜愛,不知道又被哪個老師抓去使喚了。
各科課代表正在滿教室收作業,正是一天最熱鬨的時候。
趁著早自習沒人管,林聞今和王傑亮換了座,抬頭調侃:“不容易啊兄弟,你竟然沒遲到……臥槽你黑眼圈咋這麼重?昨晚乾什麼了?”
祝楊單手拎起椅子,和同桌拉開最大距離,無精打采坐下:“防狗。”
“狗找到了?”林聞今驚訝:“那你倆還真有緣。”
祝楊麵無表情想。
是他孽緣纏身,失足踩回狗窩裡了。
在陸映川的老巢睡了一晚,祝楊做夢都是陸映川把他綁在椅子上,戴著眼鏡往他臉上甩卷子。
用沒有人性的冰冷語氣。
——“好好寫”
這人絕對有毒。
林聞今一臉羨慕:“自己住就是好,除非上大學住宿舍,我媽絕對不帶讓我自己出去住的。”
犯困得厲害,祝楊雙手捂了會兒臉,艱難地放下手,從書包裡往外拿那堆破作業。
他昨天因為這些玩意兒認真考慮過退學。
林聞今看著他的動作,問:“昨天怎麼沒給我發照片?”
祝楊木著臉:“忘了。”
怎麼發?
那套房子到處都是潔癖和強迫症晚期的風格,一塵不染的地縫裡都寫著“陸映川老巢”五個大字。
“你這記性。”林聞今說:“周末我自己過去看,正好看看你養的狗。”
祝楊也沒說不行。
反正周末之前他就搬走了,多在那凶宅裡住上一天他都得精神衰弱。
-
下午的體育課,跑完圈解散,林聞今找祝楊出去超市買水。
在收銀台掃碼付款時,一個漂亮的學妹走過來,拿出手機大大方方問:“祝楊學長,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林聞今:“……”
這才轉學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