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今“哦”了聲,閉上嘴。
沒過幾分鐘,這小子又開始嘚嘚起來,繼續操心他川哥的人生大事該如何落實。
祝楊在帽子下閉著眼,在兜裡捏了捏手指,告訴自己做人要忍,努力無視那個讓他頭疼的嘀咕聲。
影片裡的解說詞和背景音樂舒緩又催眠,身邊是男生有節奏的呼吸聲,帶著微妙可分辨的個人特質。
幾種聲音摻在一起,祝楊沒忍多久,很快就睡著了。
影片很長,中途陸映川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旁邊的睡神姿勢都沒變。
男生鬆鬆抱著手臂,白色的鴨舌帽蓋住了幾乎整張臉,看起來有點不透氣。
陸映川盯著帽簷下稍微露出的嘴角,看了幾秒,伸手小心拿起帽子。
剛把帽子完全挪開,男生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
祝楊眸光有一絲恍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陸映川!”
陸映川動作頓住。
放映廳正好陷入安靜,這一聲有點明顯,大片學生朝這邊探頭。
林聞今話說到一半,和王傑亮一起驚訝地看過來,“咋了?”
祝楊瞳孔微微顫動,直勾勾盯著眼前的人,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
攥著陸映川手腕的手很用力,手指關節都隱約泛白。
陸映川先放下被抓住的手,掃了眼前幾排回頭的學生:“都轉過去。”
大家隻能收回好奇的視線。
“祝楊。”陸映川轉回頭,低低叫醒。
“……”祝楊稍微清醒了點,感覺到手上用著很大力,視線怔怔順著力道垂落。
“對不起。”祝楊立即開鬆手,看見對方的手腕留下了清晰的紅色指痕。
陸映川活動了一下關節,把手放下:“沒事。”
林聞今問:“兄弟,你做夢了?”
祝楊揉了下眼睛,低“嗯”了聲。
“什麼夢,這麼大動靜。”王傑亮笑道:“楊哥,你夢見班長了?”
手指分開撐著額發,祝楊艱難地回憶了幾秒,搖了搖頭:“記不清了。”
剛睜眼還有幾個朦朧的畫麵,這會兒又完全想不起來了,隻從夢裡帶出來的心跳感還很強烈。
祝楊用手捂著胸口,有點出神。
陸映川打量著身邊人的臉色,低聲問:“難受?”
祝楊沒說話,又轉動眸光輕輕看了他一眼。
“川哥,你是不是去祝楊夢裡抓抽煙了?”林聞今覺得有意思:“好家夥,做夢都叫你名字。”
“看來楊哥在夢裡被班長嚇得不輕啊。”王傑亮好笑。
“喝點水。”陸映川擰開一瓶水遞過去。
“謝謝。”祝楊喝了一口水。
等他喝夠,陸映川伸手來接水瓶。
祝楊的目光定格在某個角度,看著那隻伸過來的手,眸光中又浮現一絲恍然。
心跳再次怦然劇烈起來。
零碎的夢境影像,不太真切,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感覺像是上輩子真實發生過的事,祝楊卻對那些內容沒什麼印象。
畫麵裡下著磅礴的大雨,雨聲震耳。
他看見這隻手被水徹底淋濕,合攏攥起的手指在他眼下緩緩張開。
男人的手心蒼白,上麵躺著一枚淡銀色的戒指,內環刻著“6.1”
是他上輩子向陸映川表白成功的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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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結束後,大家還沒回味夠那點輕鬆,學校隔天就無縫銜接上課。
好像集體做了一場美夢。
晚上不小心和唐明旭通宵開黑,祝楊早上摁滅了三次手機鬨鐘。後麵又隱約聽見有人敲他房門,他毛躁地把頭埋進被子裡裝聾。
又過了幾分鐘,臥室外響起關門聲,徹底清淨了。
等祝楊終於睡飽,第一節課已經下課了。
老師抱著書往外走,祝楊背著書包往裡進,尷尬地打了個照麵。
“呦,祝楊今天來挺早啊。”物理老師抱著教材,打量著遲到生,親切道:“這才第一節課,最後一節再來多好,再坐一會兒直接放學了。”
班裡人往前看著偷樂。
祝楊抓了下書包肩帶。
男生的頭發睡得支棱起幾縷,臉上還印著幾道慵懶的褶子,語氣真誠:“那不是,趕著來見您一麵。”
物理老師:“。”
“噗嗤。”王傑亮沒忍住,低著頭笑噴了。
這聲就像個導火線,全班的大鵝都笑著叫了起來,一大早滿教室鵝叫。
走廊路過的學生腿一抖,腳步加快成二倍速,火速逃離一班的精神病們。
陸映川握著筆抬起頭,透過鏡片看著他的睡神室友,眼底閃過一瞬很淺的笑意。
“你這小子,就是有張好嘴。”物理老師有點無奈,看著臭小子這張臉又氣不起來:“我可謝謝你,快進去吧。”
“老師慢走。”
一片鵝叫中,遲到生慢悠悠走到座位旁:“讓我進去。”
陸映川沒脾氣地站起來給同桌讓路。
“楊哥,你可真是個人才。”王傑亮擦擦眼淚,“真的,你以後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說脫口秀吧,肯定能爆紅。”
“不去。”祝楊放下書包,往外拿遲交的作業:“如果一定要有夢想,我想去打電競。”
“……”王傑亮:“你這愛好是真的專一。”
“兄弟,昨晚又玩到幾點?”林聞今拿著飲料瓶,顛顛來溜達了一圈,“我淩晨三點上線看了眼,你他媽竟然還在,你真的是肝帝,也不怕熬夜猝死。”
祝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為自己開了次預測:“十年內應該不會。”
林聞今:“牛逼。”
站著逼逼了幾句,林聞今該晨練了,拿著水瓶繼續繞著教室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