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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表情非常複雜, 像是懊悔,也好像是驚訝, 甚至還有點退縮。

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有人逼著他拉住她的一樣。

事實上賀言章也確實不是想要這麼做的,作為一個亡靈遊戲的老油條選手,他比在場任何人都清楚這遊戲的惡意。一般來說,在大多數副本中,確實是存在一條沒有任何減員就能通關的路的,可是從實踐的效果來看,沒有任何一個副本有過全員無傷通關的記錄。

總要有炮灰, 總要有探路者,總會有沒腦子的新人衝動行事, 所有玩家都在利用彆人,或者被彆人利用。包括他自己,或許也逃不過被彆人當成探路石的命運。

所以他能非常坦然地麵對隊友的猜忌、背叛, 能無所謂地看著薑茶送了命,還能抽出空冷靜分析一下這其中可能藏著什麼線索。

路靖堯本來也該一樣的。畢竟他們隻是同事, 同事關係就是可以一起合作完成同一個項目, 在對方遭遇翻車的時候,也可以毫不猶豫抽身離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當他看到她從驚愕到恐懼再到木然地閉上眼睛等著GG的時候, 卻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她。

啪!

動作快於思考太多, 以至於他甚至不知道抓住她之後下一步該做什麼。

說要救她有點搞笑, 畢竟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過這個任務。可要是就這麼鬆手讓她被送走,抓都抓住了, 再放棄又有點太……

路靖堯也萬萬沒想到賀言章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伸手拉住她,這不符合他的人設,在這個遊戲裡, 除了孟庭柯那個傻白甜,她從未想過會有任何一個人會在不顧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對她伸出手。

而且,就算是伸手想要幫她,他這張臉上的表情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路靖堯親眼看著賀言章的表情在兩秒鐘內完成了上述一係列轉變,最後定格在一個自我厭棄的無語上麵。

自我嫌棄,卻沒鬆手。

他抓得更死了。

凳子下麵的傳送帶還在拚命想把她送進廚房,賀言章死死抓著她的手,卻仍然是隻能看著手臂一寸寸脫出。路靖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撕成了兩半,甚至褲子都快要被拽掉了……

等等,褲子?

她把褲子脫了不就能從這裡麵出來了嗎?!

路靖堯如同絕處逢生,另外一隻手飛快地扯下皮帶,危急時刻臉麵什麼都是浮雲,她一拽皮帶,一拉拉鏈,然後整個人就僵硬在那裡——她的皮膚也完全和下麵的褲子連在一起,好像她整個人都成了凳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凳子下麵的地麵突然猛地向上抬了一下。賀言章手下一鬆,眼睜睜看著路靖堯如同被拋上浪尖的一條魚,隻在空中晃了一秒,緊接著就被重新打回水底,被潛伏在下麵的獵殺者迅速拖入了深淵。

傑克朝著眾人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收起餐盤,推著餐車回到了廚房中。餐廳裡重新安靜下來。

賀言章的手還伸在半空中,像是忘了該怎麼收回去。他的表情仍然凝固在被甩脫的一瞬間的那個表情上,餐桌上的其他人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了頭。

“節哀。”南風吹雪歎了口氣,“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可在這裡,我們誰都沒有辦法……”

賀言章冷著一張臉坐正,他閉上眼睛,調出係統麵板,點擊了使用技能。

一瞬間,白色的油漆一般的黏液包裹住了他,在周圍玩家震驚的目光中,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全身都是傷口、下半身已經因為擠壓變形的男高中生出現在了椅子上。他呆滯的臉以不符合自己身份的靈活微微皺了皺眉,小聲罵了一句。

“不是這個,隻剩一次機會了……”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賀言章再次點擊使用技能,和剛才一樣的步驟之後,他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玩家:???

這個人變來變去是想要做什麼?

賀言章臉上的表情比他們更加驚訝,他死死盯著自己的係統麵板。他剛才明明已經使用了【亡者歸來】的第三次機會,然而係統麵板卻顯示【未檢測到此區域有可變化亡靈】。

怎麼可能?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飛快拿出手機,點開了通訊錄。上麵的數字赫然是8/10。

這個區域隻有兩個亡靈?

不對,表麵看起來似乎沒問題,可如果仔細算一下就能發現,橘貓永不為奴脖子上騎著一個亡靈,他剛變過的男高中生也是一個亡靈。這就是兩個了。

那推車出來的主廚傑克又是什麼?!

賀言章眯起眼睛,把從進入餐廳開始的所有細節梳理了一遍,突然之間,一個想法猛地撞入腦海,像是一道光,把之前的迷霧照得一片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