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戛然而止。
這裡的地板是木質的, 角落裡擺著一架落滿了灰的鋼琴，何遜一臉蒼白地看著空蕩蕩的教室，嘴唇微微顫抖著。
他的手機的光仔細地照了教室一圈, 在照向對麵的牆壁的時候嚇得倒退兩步！
“那邊有人！”他聲音哆嗦著說。
宋以航擠過去看了眼, 扭頭就拍了他後腦勺：“白癡, 你看清楚, 那是鏡子裡麵我們的人影！”
何遜定睛一看，教室裡門的對麵是整麵牆的大鏡子, 剛才他看到的是鏡子裡的自己的人影。
他有點不好意思, 明明自己是幾個人裡麵最壯實的, 卻被一麵鏡子嚇成這樣。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率先一步走進了教室，站在房間中央，裝作滿不在乎地說道：“這裡也沒什麼嘛, 剛才估計是我們聽錯了……”
“烈烈朝陽，紅雲之上~孤顱懸頂，赤水流淌……”
他的話還沒說完, 剛才的歌聲突然又響了起來，這次比之前聽到的聲音都要大，簡直像是環繞立體聲音響一樣在身邊不斷重複。何遜嚇了一跳, 色厲內荏地用手機照了一圈，大喊道：“誰？！”
“……彆管那麼多了，何遜，你快點出來我們走吧！”
李德政無語凝噎，他簡直用了自己最大的毅力才能維持住溫柔女孩的人設，掐著嗓子試圖挽救裡麵沒有腦子作死的NPC。何遜回過頭，他本來就慫, 現在李淑怡給了他台階下，便非常順理成章地應下來：“好，我這就走。”
他轉身邁出門，就在一腳踏出的刹那，他們站著的走廊陡然發生了變化。何遜愣了愣，看了看眼前有著大鏡子的房間，又扭頭看了看身後同樣的房間，失聲喊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扇門外，居然也變成了和剛才的音體教室一樣的房間！
走廊呢？他們被困在了兩個一樣的房間裡，要怎麼出去？！
“烈烈朝陽，紅雲之上~孤顱懸頂，赤水流淌……”
合唱的歌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所有人都臉色發白，他們漸漸聚到了一起，背靠背站著，緊張地看著黑漆漆的房間。突然之間，盧溪奚發出了一聲尖叫！
“你喊什麼？！”呂陽秋站在她旁邊，被她叫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看了眼容婉清，發現對方沒注意他，才惡狠狠地低聲吼道。
“鏡子……鏡子裡！”盧溪奚驚恐地伸手指著對麵的鏡子，聲音都在發抖。
鏡子裡倒映出七個人慘白如鬼的臉，可是在他們的身邊和後麵，又出現了其他的身影。那些人都穿著老舊的麻袋一樣寬大的校服，男生的劉海很長，遮住了眼睛，女孩更是一個個長發鋪麵，完全看不清長相。那些人整齊地站成四排，正好把玩家們環繞在中間。
“這些是……是……是什麼？！”
“草，那是鬼啊！還用問嗎？完了，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了！”
年輕人們的聲音嚷成一團，李德政這次終於是不用裝就臉色發白，他看著鏡子裡，自己旁邊站著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男孩，他試探著朝那人的方向伸出手，手指好像突然泡入了一盆冰水裡，冷得他幾乎要失去知覺。他看向鏡子，鏡子裡站在他旁邊的男生正抬起手，輕輕地握著他的手。
……草。
這些亡靈，是真實存在於這個教室的！
李德政強壓下恐懼，數了數鏡子裡的人，一共是20個學生。那些看不到眼睛的學生整整齊齊地站著，他們的嘴一張一合，口型和發出的合唱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窗裡人影，頭頂目光，一上三四，小心身旁！”
這些第一次接觸鬼怪世界的年輕人已經嚇得癱軟，大半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是李德政帶不動也不敢帶的那種豬隊友，他看著鏡子裡的畫麵，努力避開左右兩邊的校服鬼，一邊思考著他們唱的歌是什麼意思。
孤顱懸頂指的顯然是剛才張博洋死在教室裡的一幕。烈烈朝陽，紅雲之上，從意象上看有點像是指這座樓曾經發生過火災。那剩下的幾句是什麼意思？都是在指廢校裡的靈異事件嗎？
“難道玩家要經曆這首歌裡唱的所有靈異事件？”
電影院裡，安靜看電影的玩家裡，突然有人發言。
“可能不用，因為一個靈異事件沒過完，你可能就死了。”另外一道諷刺的聲音響起來。
“你！”
“彆誤會，我可不是在咒你副本失敗。這個副本想要通關，不就是要融入那些電影角色，一個個找死嗎？”
“沒人這樣說過吧？確實有個玩家回來了，可你覺得他能活多久？萬一他嘗試了結果錯了呢？”
黑暗之中，隔得遠的玩家你一言我一語，誰都看不清是誰，隻是肆意發泄著經曆了太多副本後早已扭曲的人性惡意，他們不再覺得死亡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都想通過彆人的死亡多了解一些東西。
路靖堯在黑暗之中靜默著。她說不清是現在電影裡的更恐怖，還是電影院裡的這些玩家上演的真實劇情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