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過眼神,是變態的人。
這種變態在路靖堯遇到的所有的人和鬼中都獨一無二，也成功地暫時打消了路靖堯心中對於賀言章身份的懷疑。
一片紅霧之中,兩個人手拉著手，在微弱光線的照耀下向前走。一開始，他們的速度還很慢，保持著麵對亡靈遊戲的謹慎，可後來，隨著越來越多怪像的出現,就連賀言章也很難依靠“多拉一會兒手”來維持鎮定了。
呼呼的風聲近了，頭頂上飛快旋轉的黑影下麵，掛著的是還在流淌鮮血的人頭；成排站立的合唱人影,身上還燃燒著未儘的火焰,更遠的濃霧深處還有長著各種怪異頭顱的穿著病號服的怪物……這些東西離他們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把他們完全包圍在中央。
“跑快點！”賀言章低喊了一聲,拉著路靖堯朝提燈指示的方向跑去——雖然說他們都覺得這些鬼怪很可能隻是紅霧造成的幻象,可萬一幻象也能殺人呢？沒人給過他們保證，都走到了這一步，誰都不敢冒險！
“你確定是這邊嗎？”路靖堯喊道,“你的道具是走迷宮用的，這裡是幻象的話，應該起不了作用吧？！”
“……應該沒錯？我記得你方向感不錯，你還記得我們現在在入口處的哪個方位嗎？”賀言章也開始懷疑。
“從影廳出來以後我已經繞暈了,如果你說的是從遇到那個磕頭女鬼之後的話，我們現在應該是……”路靖堯心裡飛快畫了一遍地形圖,“好像是走蚊香那種螺旋通道，走到了靠外的第三圈左右的右上角！”
“那就沒錯了。”賀言章看著提燈中懸浮的那團火焰——那是隻有道具使用者能看到的路標，它指示著終點和重要分叉口的方向,“大方向上麵我們是沒錯的，前麵拐個彎再過兩個岔路就是出口了，跑快點！”
路靖堯的身體已經經過了三瓶體質強化液的增幅，加上她現實中也有在鍛煉，跑路的水平是絲毫不輸給當年的孟庭柯的。按照賀言章的指示，他們下了兩層樓梯，走過兩個岔路通道，終於是在遠處看到了一塊紅霧之外的東西——
一個有些像高鐵安檢口的地方。旁邊立著一座黑色的方形櫃台，櫃台後麵坐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身影。她垂著頭，頭發像是剛才的磕頭女一樣遮著整張臉。紅霧像是有意識地避開了那塊區域，女孩黑發校服的身影在一片紅之中格外突出。就在安檢門後麵，是上方標注著“安全出口”的影廳大門，毫無防備地敞開著。
兩人很快跑到了站台旁邊，賀言章喊道：“我們要離場！”
“好的。”女孩的聲音非常輕柔，她仍然低著頭，輕聲問道，“請問您的電影票根和滿意度調查表已經提交過了嗎？”
“交過了，垃圾也全都分類處理了。我們能離開了嗎？”
她抬起頭來，頭發下麵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可以的，請走這邊。”她伸出手，朝著那個“安檢口”示意，隨著她的動作，一道紅色的細線橫在了安檢口的門中央，正好在路靖堯脖子的位置。
她遲疑著看向那扇門，這道紅色的線，怎麼看都像是走過去就要割喉的樣子啊。
“請不要擔心。”似是看出了她的糾結，女孩反而安慰她道，“我們隻是想檢查一下您有沒有私自把亡靈電影院的東西帶出去，這件物品也不會對您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您也使用過人類世界的安檢機器對嗎？和那個差不多的。”
……現在的鬼還挺與時俱進啊，都知道跟人類世界學習了。
“確實挺先進的。”賀言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前，隨著他的動作，那道細線也抬高到了和他的脖子一樣的高度。男人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然後毫不猶豫地邁出了腳步。
“喂你……”路靖堯想要攔他一下，可賀言章已經走進了安檢門中。隻聽“嘀”地一聲輕響，紅線變成了綠色。
“可以了，感謝觀看本場電影，亡靈電影院歡迎您下次光臨。
女孩在櫃台後麵站了起來，朝著賀言章鞠躬示意。他試探著朝前走了兩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以了，那麼，我就先走了。”賀言章轉身朝她揮了揮手，臉上露出微笑，“回到現實後再聯係。”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那扇大門，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沒了。
就……這麼簡單？
沒有彆的陰謀了，隻要跑到這裡，然後離開就算離開副本？
路靖堯遲疑著看向安檢門，校服女鬼一直站在櫃台後麵，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等著她做出決定。
路靖堯沒有遲疑太久，幾秒鐘之後她就快速朝安檢門走過去。站在方形門框內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想要確認校服女鬼是不是會從後麵下黑手坑她。可女孩依然靜靜地站在櫃台後麵，低垂著頭，也看不出來頭發裡是不是有一顆眼珠子滴溜溜翻著看她。
跨入安全出口時，她的腦中已經響起了係統的機械音：
“副本目標已完成，恭喜玩家完成遊戲，正在脫離副本。”
眼前一暗之後，她重新坐在了自己家的沙發上，對麵的孟庭柯依然是進副本前的樣子，隻不過他正閉著眼睛，像是在接受係統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