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剛流行起來的時候,也是驚為天人清新脫俗的。
比如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送花求愛,比如用對麵一整棟樓的燈光拚出愛心。
再或者那些現在聽起來low到極點的台詞,包括不限於“你是第一個讓我這樣失態的女人”“少爺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能流行起來也都是有其群眾基礎的——這些台詞直抒胸臆,簡單粗暴,既能凸顯聽者的與眾不同,又能表達說者的情竇初開(並沒有),而且不怎麼費腦子,小學畢業的人就能說能聽懂……
所以,對賀言章這個段數並不高的直男來說,能講出這些low還油膩的情話,真的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非常能夠理解的一件事情。
可是理解歸理解,路靖堯還是很難掩飾自己發自內心的嫌棄和惡心。要怪,可能就隻能怪賀狗生得太晚了而且還沒有什麼創造力吧……
被直白告知他這個人沒什麼問題,但是因為說話太惡心了還是算了吧的賀言章此刻遭受了巨大打擊,甚至想要放棄副本找個地方一個人縮一會兒。
可亡靈遊戲的副本比最惡毒的資本家還要資本家,彆說表白遭到拒絕,恐怕就是老婆生孩子今天也得讓打工人在這裡把班加完了再回去處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比之剛才的氣氛稍有尷尬。不過兩個人都算是資深玩家,很快拋棄了心裡的那點個人情緒,重新投入了對副本的探索中去。
路靖堯神經始終緊繃著,她沒有忘記,自己在第二個場景電話亭裡麵,可是遇到了十幾甚至幾十個的鬼,到現在為止,電話亭場景的影子隻出現了一個死在電話亭裡的男人,她不覺得其他人會友好地不打算出現了。說不定,就等著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前麵,有影子。”賀言章突然有點緊張地說。
路靖堯迅速看過去,在賀言章所指的方向,她果然看到了一道孤零零的影子,沒有和任何東西連著,好像是畫出來的一樣落在路的正中央。那是個紮著兩根羊角辮的小女孩的影子,蹦蹦跳跳走得很是歡快。這副沒有身體、隻有影子在動彈的畫麵落在燈光璀璨的街道上,看上去格外詭異。
她記得電話亭裡麵是有一個小孩子打過電話的,難道這個影子就是那個小孩?
他們默默跟在小女孩影子不遠處,看她走走停停,因為不確定身份,兩人都沒有急著拿起旁邊攤子上的貨物。突然之間,小女孩的影子停了下來,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媽媽!”她突然叫道,“有叔叔阿姨跟著我們!”
路靖堯和賀言章同時一驚,不約而同地拿出了武器,可小女孩卻沒有對他們做什麼,影子聽了一會兒,又委屈地說道:“可是我真的看到有啊!媽媽你看,叔叔阿姨的影子和我的的疊在一起了!”
賀言章抬頭看了看旁邊的燈,從最亮的那一盞到自己頭頂拉了條斜線,如果他有影子的話,確實頭頂會落到小女孩影子的範圍內。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媽媽我真的沒說謊……嗚嗚,我沒騙人!我不是壞孩子!”
小女孩的手舉了起來,像是有個比她高很多的成人拉著她的手走遠了一樣,她的步子踉踉蹌蹌地朝前,過了不久,忽然如同突然出現一樣,影子又消失了。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賀言章小聲問道。
“彆說話,又出現了!”路靖堯有點緊張地低聲喊道。
如同剛才小女孩的影子一樣,路麵上又再次出現了一道影子,這次是個瘦高的男性,背著個挺大的書包,微微駝著背,他的影子出現得非常突然,一隻手正好落在路靖堯腳下的位置。
“哎喲臥槽!有人踩我的手!”
那男性的影子突然喊了一聲。
他抬起頭,像是在跟旁邊的人說話。
“你才傻逼呢,是真的!你看這鞋印,是真的有人踩我的手,我他媽也想知道為什麼我手就這麼放著就能被人踩到了!”
“行,你來,就在這裡,放這裡就被踩……臥槽?不可能啊,明明我放這裡就被踩到……誒?怎麼沒了?草,這到底怎麼回事?”
路靖堯看著自己移開的腳,以及男人在空中激烈揮舞像是在和同伴爭辯的手,緩緩抬起頭來和賀言章對視著。
過了幾秒鐘,男人的影子突然消失,緊接著,他們兩個中間出現了一道拉長的影子,影子的腳一直連到了一個攤位的後麵,看影子的形狀像是個坐著的男人,正趴在什麼東西上麵。
人影的形狀非常完整,甚至能從他手指動彈的動作看出來他大概是在打手機遊戲。可是,和他相連的部分,桌子、手機、椅子……一點都沒有顯示出來,看上去像是男人懸空坐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