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欲言又止,沒有多說。
到了警局,鬆下警官態度熱切地邀請我們進去……雖然感覺我是附帶的。
我樂得在這些人眼中存在感降低。
“實際上……有個犯人一直申請還要和富江你見一麵。”
青木露出不屑嫌棄的表情:“誰要去見啊,叫我來這兒就這件毫無價值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
證人需要分開詢問,我和青木分開,而我被詢問完細節後,有人道:“間織,那個田峰……申請要見你,當然你可以拒絕。他雖然診斷出了病,但是有時候還是清醒的。”
我愣了愣。思考良久答應了。
不知為何田峰居然就在警局裡,被兩人看守,坐在玻璃窗的裡麵,而我坐下時,我們之間隔著厚厚的一層玻璃物質。
一台聯通的座機可以傳遞聲音。
田峰的樣子不再是以往陽光爽朗的形象,他疲憊不堪,黑眼圈極為濃重,身形瘦了不少。
“間織……”田峰拿起電話,眼睛直視玻璃這頭的我,眼含複雜情緒,“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田峰。”我努力保持冷靜,高估了自己的膽子,現在麵對昔日的同學現在的殺手犯兼精神出問題的病人,我還是有點怵得慌。
他開始絮絮叨叨講述自己這段時間的日子,奇怪的是語氣異常平靜,不管是父母的拋棄還是街坊鄰居的閒言碎語。
直到他聊到自己想象中、任何人都不相信的富江殘肢,無動於衷的麵容才扭曲了一陣,“我把他種到平時家裡隨便種幾顆菜的地裡,而他的血濺到旁邊的菜葉上,我煮了吃了,我真覺得好極了間織,那時候我身體特彆好,從沒有那麼好過!”
我捏緊了聽筒,緊張地咽了咽。
要不是有玻璃,我早拔腿跑了。
“我在精神病院裡越來越好,你知道嗎,還有女人給我告白。我的皮膚越來越白,我的個子也開始長高,就是院裡的氛圍太悶了,我真的忍不住發火。但沒關係……”
他抿了一口旁邊倒的白水,忽然臉色一變,騰地站起將紙杯砸向地麵,朝後麵監視的人怒吼:“這是什麼水啊!太難喝了!你們就給我喝這種東西嗎!?”
我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田峰就神色如常地坐下繼續和我說話。
我繃住臉:“……………”這就是精神病嗎。
“等我出來了,我就去找你間織。”田峰麵露期待,似乎對自己能出來這件事深信不疑。
我訕訕道:“也不用吧……”
“我一定能變得更好!肯定比富江更好!”田峰神情興奮,“你看我的臉,我的頭發,我一定能超過富江!”
我怕激怒他,順勢看了一眼。
即便狀態疲憊有黑眼圈,也不能遮擋對方越來越白皙細膩的皮膚。
頭發烏黑亮麗,輕輕柔柔,絲滑如綢緞。
就連他的身形都開始朝更纖細、更柔韌青澀的形態變化,而不是以前的五大三粗。
整個人仔細一觀察,便知道這人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的趨勢,審美千千萬萬,但唯有一個是有魔力般的統一了所有人。
“你看,是不是?”
我對上田峰的視線。
他整張臉貼近玻璃,似乎這樣就能貼近,縮短彼此的距離,田峰微笑間,不知何時,眼角處多了一顆極其魅惑顯眼的淚痣,恍惚間我好像看見青木在故意向我勾人地笑。
“!!!!”我被嚇到,碰的一聲丟掉了連線聽筒,猛然站起,瞪大的眼睛驚恐地看著田峰。
然後腳步急促地,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還有拍打玻璃的響聲,聲音從掉落的電話裡不斷傳出。
“間織!!間織你回來!間織!!”
“……間織!!”
“——詩緒裡!!”
我無頭蒼蠅似的走到大廳,一眼看見出來的青木,我壓根顧不上他周圍那些人了,衝過去一把按住他胳膊,盯著他的臉。
“嗯?詩緒裡,你在做什麼?剛剛做完筆錄詢問了?”青木含笑,低垂著頭。
我不說話,急切地想要證明什麼,慌忙伸手扯他的臉。
“……?”青木顯然疑惑了不少,但也沒阻止,甚至莫名高興了一點,黑色的眼眸微彎。
又捏又揉後,我著重摸了摸他的淚痣,平滑的。
他的皮膚人偶般微涼,眼睛卻是有神勾人的。
“……沒什麼,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我這才緩過神來,發覺自己已經一身的冷汗,眼睛裡也有了一些濕意。
……哈哈,也是,怎麼能相信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病人說的話呢。
我恍惚著拋下那些讓我害怕的猜想,不想再多思考,準備放下手。
黑發的少年在我很粗暴、毫無曖昧氣息的摸淚痣的動作下,跟隻貓似的微頷首伸舌,濕潤的黏膩觸感在我手腕處一劃,硬生生勾勒出旖旎氛圍。
我:“……………”
謝謝,這下是徹底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