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野知曉[富江]之間的厭惡,他也不需要更多的富江實驗體,隻需要專注目前這一個就可以。
……不如說,他現在魔怔般祈求一個“正常”的富江,看著富江就可以!
細野麵對怪異扭曲的怪物,日複一日的愈發想念富江正常的美貌——並不是說他失去了實驗的興趣,而是貪婪的,兩者都想要擁有。
任何人——不論前期如何,後麵總會成為富江的奴、隸。
日積月累的獨處和實驗體富江那即便外表怪異也一直在散發的魔性產生的不間斷的影響,這些都徹底摧毀了細野的理智與意誌。
——所以,這麼多年來才沒有人能夠完整研究完富江,沒有人能夠徹底摧毀富江。
隻要靠近他,就會被俘獲,從而摧毀自己原本璀璨奪目的人生和堅定無比的信念與意誌。
不論富江的容貌存在與否,不論富江是何種形態。
黑發少年含笑關上了門。
從外界窺探的視角,能看見即將關閉的房門的縫隙內,少年以剝削者一般的姿態高高在上地站立在原地,和那個邋裡邋遢的男人跟癡迷信徒一樣匍匐跪下的懦弱瘋狂的神態。
門緩慢闔上,地下室鎖住的鐵門傳出被重物撞擊的悶響。
……
***
第二天,我照常去學校,和青木一前一後錯開了進去。
班上又少了幾個人,桃子還在。
她神情恍惚,似乎神遊在外,在下課時我喊了喊她。
她才顫抖著唇瓣說道:“間織……拓真君他原本要殺我的……可是他誤殺了另一個人……我才逃脫的…”
可是,椅子對她的吸引力太大,她已經無數次幻想過躺在上麵名利雙收的夢幻場景,於是又回到房屋,才遇見那副可怖的場景。
桃子囁嚅了片刻,瞳孔彌漫著畏懼,她看著前排的少年背影,青木一如既往地在班級裡呼風喚雨,他側過臉似乎瞧見了桃子,朝她露出一抹看似平常的笑意。
我疑惑道:“你怎麼了?”
“不……不……沒有事……”她死也不開口,很快遠離了我,自己一個人坐著暗自發抖。
我皺著眉有點擔心,但是到了上午最後一節課,不知道桃子想到了什麼,忽的鎮定了下來,甚至出神地望著青木。
我中午去食堂吃完飯,隨便在學校裡走走消食。
鄭重申明一遍,我是隨便走走——所以撞破什麼奇怪場景真的不是我自己想的!
前方是教學樓背麵,桃子局促地站在青木麵前,他一臉不耐。
“……”我準備走人了。
他們剛說到中途。
“…你在威脅我?”青木笑出聲。
“……求你了,青木同學!隻要你出馬,一定能做到的!友江一定會被你迷得團團轉!我隻要拓真君就好!不然……不然我就會把那件事說出去!”桃子露出執著的癡念。
“拓真?誰啊?牢裡那個嗎?眼光真是和你本人一樣差勁呢。”青木本不高興對方的威脅,但他想到什麼,反而很感興趣地應下了,黑色眸映出女生興奮期待的扭曲麵容,唇角含笑,“好啊。”
我被迫聽到的就這些,連忙走出了範圍。
……感覺正在發生一件不妙的事情。
我有心想要提醒桃子,她卻早退了。
隻好給她發了一條提醒的短信,不要沉迷那個拓真君了,不要做錯事。
誰知她回複的短信不僅執迷不悟,還把我說了一頓。
[……像間織你這樣的邊緣人!怎麼可能懂我的心情啊!]
我:“………”
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青木應該是住其他地方,我們並沒有在放學之後遇見過了。
不過他似乎知道我在擔心,某日在無人時看了我幾眼,既嫉恨又憤怒。
我睜著眼睛看著他,在想他被威脅的事,“你要不然告訴老師吧。我有什麼能幫忙的?”
“……不用,我當然能自己解決。”
然後不說話了,他被我的問話問得熄了火,與我對視半晌,在有人來之前安靜地移開。
過了幾天,我特意觀察了一遍,隔壁班的友江並沒有遇見過青木的痕跡。
而桃子在一天請假探監之後,在上午我們還在上課期間,麵色猙獰地衝進班級,在眾人的驚呼下妄圖掐住青木的脖頸。
她太過歇斯底裡,眼珠子瞪得快要蹦出眼眶:“是你!!是你勾、引了拓真君!!你這個賤人!!”
她很快被眾人攔下。
青木麵對她瘋狂的瞪視,皺著眉嫌棄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朝她睨了一眼:“胡說什麼呢。我隻是可憐拓真君,隔著玻璃探監了他兩次,甚至連任何出格的話都沒有說哦。不信你可以問看守的警察。我隻是平常問候了幾句……啊。”
他忽而露出高興的神色:“但是,我幫助了你看清一個人啊!你瞧,我僅僅是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就露出這副醜態!你這個女人,應該對我感激涕零才對!!”
“是啊!桃子!肯定是拓真君受不了誘惑!不關富江的事!”
“對啊!你乾嘛冤枉人!!”
桃子被拉了出去,她執意認為是青木的錯,是他的報複,喊著:“富江是個怪物啊!!他會分裂!”
但沒有人相信。
到這時她突然明白,從頭到尾富江就沒有被她威脅成功過——那是為什麼?
桃子在走廊樓梯間喊的話我聽清了,感到深深的疑惑。
……莫非青木除了自愈,還能分裂?這是啥超能力?我想不明白。更何況我並沒有發現一個以上的青木,弄不清楚具體含義。
……難道是分裂肢體?就是那種手殘疾斷裂了,他可以分裂出健康的手臂?這也是自愈的一種進階版本吧。
此事是青木最大的秘密,我十分有自覺地沒有貿然提問。
整件事情隱隱約約透露出他惡劣的玩弄,我卻並未發覺——因為青木的確是按照他所說的,隻是和拓真君說了幾句普普通通的話而已。
這件事惹起的風波迅速平靜,桃子休息了整整一周,老師讓我給她送去學習資料的時候,她閉門不見,我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桃子暴躁地反罵了幾句,我有點傷心了,畢竟算是一個朋友——雖然我們關係也沒有那麼好,但起碼是普通朋友吧。
我隻好把資料直接塞進她的信箱裡,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感情。
我們的感情本就不深,回到班級投入學習幾天就恢複了。
……哎…太過喜歡一個人會變得這麼麵目全非嗎?那我是一輩子體會不到了。
桃子再回來時,我已經恢複了以前與她漠然的相處狀態,徹底收回對她的感情,心無波瀾。
某日放學,我是值日生,留下打掃衛生。
在打開我的儲物櫃時,少年正蜷縮在裡麵,我嚇了一跳,他還朝我露出昳麗的笑,在夕陽光下透出幾分蠱惑。
“這是驚喜。”
我:“……這是驚嚇。快點出來,誰讓你鑽進去的。”
“真是無情啊詩緒裡,”青木站出來,他低眸看一眼收拾儲物櫃的我,忽然邀功道,“哦對了!我也幫助你了啊詩緒裡——”
“幫助什麼?”
“幫助你看清一個人啊!萬一你被騙了怎麼辦?那個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你的朋友啊!”
他一副洋洋得意的作態。
我無語住了:“關你什麼事,不要擅自探進我的交友圈,幫我做決定啊。很討厭的。”
“……哈?”青木愣住了,似乎完全沒想到我是這副反應。
他任性妄為習慣了——正常人的邊界與諒解退步,他是一個也不會。
我沒理,掠過他準備離開。
“詩緒裡?”他跟上來在一旁叫我。
我有點生氣了,沒有搭理。
“詩緒裡!”青木又叫了一聲。
我還是沒理,走下樓梯。
青木雖然任性,但平常收斂時還是很會看人神色的,他看著我,沒有強行拉住。
“詩緒裡!”
“詩緒裡詩緒裡!”
“詩緒裡!你改名字了麼!”
“……”我煩了,停下腳步正對他,認真道,“以後你要做的事情,不能摻雜對我乾涉的意思。你做什麼我管不著,但是你不能存有乾涉我的心思,或者跟我商量,畢竟這是我的事情,我得知情的吧?而且萬一你的處理方式太過剛烈,會毀了一個人的。你要毀了我身邊所有的朋友嗎?……雖然現在一個也沒有了。”
“當然,這是桃子她威脅你的問題,我知道這是她的錯,我並沒有因為她的改變而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怪你不和我說,怪你是因為我才做出這些事情。”
他如何對待其他人,這是他的事情,但是擅自以為我好的名義對待我身邊有感情的人——即便我是膽小鬼,也是會生氣的。
“我哪裡乾涉你了?”
“幫我驗證朋友啊,我不需要——或者你和我坦白商量就行,我聽得進去話的。我不探究你的秘密,你也不要過於一意孤行地乾涉我啊。我並不是單指桃子這件事,她已經和我分開。我是指以後的事情。”
青木聽得疑惑極了,我一頓,換了個說法。
“——這樣講,如果你是報複桃子威脅你的事情,我不會怎麼樣。但如果你是抱有惡意的,想幫我驗證朋友的意思才用這種方法的話……我會有點難過的,因為是為了我……而我什麼都沒有做。”
青木不能理解,他純黑的眼眸在仔細端詳我的神情,仿佛在妄圖揣測我的心情。
桃子無法接受他行為,他會肆意嘲笑。我不能接受他,他至少能安靜下來。
“反正我這一周都不想和你說話了,”我特彆嚴肅,“不要跟過來。”
我離開後,對青木驟然難看又委屈的神色記憶猶新。
不過,他卻真的異常聽話地沒有再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