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在夜晚再看幾頁書的。
結果青木詐屍……不是,他複活了!
……總覺得還是有點恍惚呢。
我雖然習慣躲避,但隻要事實真正地擺在眼前,我也不會失去太多的理智。
單單是青木一個人想要改變我的人生路線的話,還不夠。
我走進客廳,青木環視了一周,踢掉鞋子正準備光著腳走進來——又頓了頓,默默地回身彎腰把鞋子擺放好,再一下子撲到沙發上開始撒潑一樣叫:“詩緒裡詩緒裡好餓啊!肚子要餓到燒掉了!”
我終於對他還記得擺放鞋子的舉動有了以前的一絲熟悉感覺,青木的撒潑又給我弄沉默了。
我難得的煮了一碗泡麵吃,青木坐在餐桌上一言難儘地看著冒熱氣的泡麵,上麵撒了一些蔥花,青蔥色襯著黃色的彈性彎麵,顏色異常好看開胃。
我已經開始嗦麵了,青木拿著筷子還是瞪著泡麵碗不說話。
不吃算了,青木暴露出他的複活能力後,我也懶得說。
我已經嗦了一半的麵了,青木見我吃的津津有味,終於動手了。
他雖然會嫌棄食物,但真正吃的時候是麵無表情的,隻有咀嚼完了才後知後覺般露出被難吃到的表情。
不過我倒是看過青木在食堂,才把菜放入口中就立刻吐出來,然後大聲罵人的場景。
……就算你不是人,我也照樣隻有三明治和泡麵。這些弄起來都很簡單,中午帶到學校的便當倒是會仔細做——雖然也是比較普通的款式。
看他艱難做作的表情,我不知不覺間都快忘記這人可能是怪物了,青木的表現和往常相差無幾,一瞬間就把我拉回一個月多前的日子。
“……我都沒怪你吃白食免費住宿呢,不吃算了。以後你自己出去吃。”
青木頓時拉下臉:“才不要!我們才重逢第一個小時吧詩緒裡,你就要趕我走了!我太難過了……”
他眉眼低斂,眉毛微微蹙起,黑眸被眼瞼遮住,眼睫一顫一顫的,失落又傷心。
“……我好不容易才排除萬難找到詩緒裡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遇見了多少惡心的人和事,現在才見麵了一個小時就要拋棄我,太狠心了詩緒裡!”
我死魚眼看著他的悲傷戲:“………”
青木見我依舊不吃這套,悲傷的表情下一秒就收回,變成撒嬌的蠱惑,他的眼睛是最為引誘人的存在,眼尾勾子似的上挑,濃密的睫羽也在微微上翹,下眼瞼似乎也有存在感極強的卷翹眼睫,加上淚痣的點綴,沒人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掀眸,以極其煽動誘惑的角度看向我,說道:“詩緒裡,我不要一個人吃!而且說不定我一個人出去,詩緒裡你就要找彆人了呢。”
我無動於衷:“那你倒是吃啊。”
青木一梗,隨即埋頭慢吞吞吃泡麵。
事實證明他的胃也不是什麼異於常人的黃金胃,吃完泡麵什麼毛病都沒有,連湯都能喝完。
接下來就是洗碗。
我並不想幫這位吃白食的青木洗碗乾活,應該說我不會幫任何人做事,吃完一頓飯我連害怕的情緒都消失了不少。
隱隱約約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以前的青木——隻是他有複活的能力而已。
想想蜘蛛俠、超人、光頭俠,就沒那麼恐懼了……起碼這人不會異變對吧?外表也是人……
想到此處,我遲疑地問:“…你的構造還是人類對吧?”
我見他看向我,小聲嗶嗶加了句:“沒有冒犯的意思……”
“是啊,”青木笑道,“要切開看看嗎?免費人體課哦。”
他口嗨的事情多了去了,對此我隻是無語地回答:“不了謝謝。”
那就沒事了。
原來到頭來還是擁有超能力的人類啊。
就跟齊木■雄的災難、一拳■人、咒術■戰、火影■者差不多吧。
嗯,這樣一類比就不會害怕了。安慰自己有一手。
我多問了句:“與生俱來的嗎?”
青木笑而不語,似乎對自己能力的來源緘默不言。
見他不願意說我就沒有再問。
“不會害我嗎?”
“才不會。像以前一樣依賴我才是最好的,詩緒裡。”
“……”
也許是他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言行舉止和給予我的熟悉感覺,還有往常我們相處的時候的那些細節他也記得一清二楚並不存在冒名頂替的緣故,我放了下一大半的心。
瞥一眼他空蕩蕩的碗,嘴角抽了抽。
這家夥,蔥花都舔完了。
“那我們自己洗自己的碗。”我起身收拾掉自己的碗,徒留下青木瞪圓了眼睛盯著我。
他一臉“我都把這些吃乾淨了你就不誇誇嗎”的震驚表情。
我:“……”
雖然也不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但就是莫名察覺到。
我在廚房的洗碗池清洗,洗到最後一步,青木才慢吞吞進來。
他看了幾眼洗碗池,再看了一眼我的動作,非常不害臊地說道:“我不會誒,詩緒裡。”
不再害怕青木,態度回歸以前之後,我膽子也回來了,誠懇道:“那你明天也吃這個碗吧。”
“…………”他端著空碗,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洗完了自己的碗筷,放進櫃子裡,然後心神俱疲地出去,洗了澡。
總之,再怎麼樣明天還要上課……
我悲憤地拿出作業寫,將明天該複習的數學作業的部分寫完後,廚房裡的乒乒乓乓的聲音才停止。
青木一臉倨傲地走出來,貌似很洋洋自得:“也沒這麼難嘛。果然,我做什麼都是好的。”
我:“………”
趁青木覺得身上很臟,毛毛躁躁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我看了眼廚房。
奇怪,也沒什麼,就跟普通人洗碗之後一樣的場景,碗也洗得乾乾淨淨,擺放在櫃子裡。
由此可見,那種漫畫裡的完完全全的家務白癡是不存在的,煮飯可能是天賦,做得好可能也是需要經驗,但洗碗這種簡單事情,上手很快的。
隻是願不願意而已。
那他為什麼洗了這麼長時間……就一副碗筷啊。
青木依然睡客房,我隨口一問。
青木理直氣壯道:“因為太臟了!我必須要做很長的心理建設啊詩緒裡!”
“哦。”
***
第二天上學,簡直是噩夢。
青木一定要來我的班級,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是複習階段了,青木就在眾人的驚豔眼光中含笑介紹了自己。
就是年級主任聽聞此事風風火火趕來準備勸退青木。
然後主任又滿臉堆笑地走了,光光的腦袋在泛著白光,滿口誇讚富江同學在這裡就是學校之幸,光是站在那裡就一定能提高入學率,是個完美的活招牌。
……未曾設想的道路增加了。
青木在前期還是很有禮貌,很討喜的,笑盈盈對主任說了再見,又極有耐心地回答課間圍著他問問題的同學們。
說到一半,他漫不經心道:“就是圍著我的人太多了,有點呼吸不暢呢。”
我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麵色不善地看向對方,擠來擠去,形成初級階段的爭風吃醋,搶奪地位。
而有的人則站在遠處神情不快地目睹這一切,似乎看青木一來就受歡迎的樣子很不順眼。
但還是有幾個人不在乎的。
班級瞬間分成三股力量。
在放學後,我不知道青木居然拒絕了那些同學們的邀請沒有去玩樂,我接到北村先生的電話,他說能不能見一麵。
我當然答應,於是一下課就立刻走人——當然,也是因為早上離開家之前問過青木,我給他的鑰匙還在不在——畢竟死過一次了。
他含笑道:“不必擔心,我一直把詩緒裡的東西藏在一個地方,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帶走。”
“……謝謝你的謹慎。但是我已經換鎖了,喏,這是新鑰匙。”
所以我走得很乾脆。
北村先生約的地方是在河邊橋上,我到達時他正倚靠在欄杆處眺望遠方,指間的煙冒著白色霧狀氣。
“到了啊間織。”他熄滅煙頭。
“嗯,北村先生,”我點點頭,“請問有什麼事嗎?”
“富江回來了吧?”他開門見山。
“是的……北村先生也知道青木的能力嗎?”
“算是吧……抱歉,沒給你說。”北村雄說道,“我隻是想也許這次他不會回來了呢——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果然如此。”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和他一樣望向平靜的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