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也沒什麼拯救城市抑製富江的心思,隻是適當地幫間織而已,她幫助過自己,而且還是一個沒人關心的學生啊……不過幫助她就等於是推遲人災的下落時間吧……
越了解富江,才會越知曉這是無解的命題。
富江是無解的。
僅僅看他的存在就是一種無法戰勝之物,
……間織,為了你自己,可要把他拴好了。
***
我成功和青木富江冷戰了幾周。
嗯……雖然沒什麼好說的,主要原因是我不太愛出門,一直待在家裡。
時間過得很快,快要開學,我到車站買了去東京的票,順道就去逛逛。
青木好像真的不知道怎麼求原諒,就隻會用非人手段。
前幾天我還收到一個包裹,打開,裡麵是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奇怪的是,僅僅是一顆心臟,一個器官而已,就漂亮得宛如一件藝術品。
紅得滴血,每一寸都是人類最精致的極限。
“啊!”我嚇了一跳,一下子把心臟扔出去,那心臟吧唧一下砸在地上,滾到樓梯口,沾染上灰塵。
當場沉默一會兒,我回過神,按了按太陽穴,猜測到始作俑者後,奇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是無語的情緒占據大頭。
下一秒,我似有所感,轉過頭,在樓梯口牆壁位置,悄悄探出一個人,他隻露出半臉,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看我,整個人宛如害羞至極的期待者,眼巴巴地盯著我,蜷縮在牆壁上的手沾著紅色血,沒讓我看見他的上身。
我和他對視著:“……………”
我關上了門。
今天天氣不錯,春天到來,我換上單薄的毛衣,買完車票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走了幾步,看到一些陌生人的爭吵之後,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這裡正在變得急躁。
我沒多想,繼續走。
路過一個垃圾桶,桶裡忽然傳來細細的叫聲:“詩緒裡詩緒裡詩緒裡。”
我麵無表情經過。
嗯,一定是他死亡的殘肢被扔進了垃圾桶裡。
………我居然習慣了,沒看見就不會害怕,人的適應性真可怕。
一路上各種地方都能傳出他或虛弱或討好的聲音,也不喊疼了,估計是因為我路過的毫不猶豫,給予他說話的時間很短,都在說我,叫著“詩緒裡詩緒裡原諒我吧”
“詩緒裡你今天好漂亮!”
“詩緒裡下午好!”
“詩緒裡隔壁在打折!”
“好漂亮好可愛!”
“下午好!”
“詩緒裡走累了吧?坐裝我的箱子上吧!裝滿了內臟和腦袋,穩穩的!”
我頭一次認識到這城市裡的青木真的好多,聽得我腦袋嗡嗡的響,滿腦子詩緒裡詩緒裡的。
……好吵,好吵,比幾周前出門還吵,仿佛青木死亡的數量在變多,屍體也在變多。
夜晚,我接到北村先生的電話,說了幾句,掛斷以後就開始收拾去學校的行李。
門被敲響。
是非常小心又討好的頻率。
我想了想。
冷戰這麼久,他應該知道以後該怎麼做,就聽聽好了。
於是我打開了門。
外麵的青木儘力打扮了自己。
他穿著一身乾淨的衛衣,具有無窮的少年感,抿著唇,那雙眼睛眼尾被微微睜大,更像是貓。
——如果不是他空空的左袖存在感異常強烈的話。
我還未說話,青木就急匆匆開口:“是那些贗品弄的,很疼很疼的……我好不容易才過來,詩緒裡……”
他露出被丟棄的小狗一般的神色。
目光幾乎是舔舐著我,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一眨,瞬間流出淚水。
“……不是演戲的,我好想你啊詩緒裡。”他哭著撒嬌,伸手,在想抱我的趨勢間改道,隻敢輕輕拽住我的袖口。
“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那樣。那些贗品不會再犯錯,他們犯錯我也會阻止,不會再故意不管了——詩緒裡詩緒裡,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什麼都可以做。”
他哭得很慘,卻沒有太大聲,隻是壓抑著細細小小的,生怕錯過我的聲音似的。
我感受到袖口被他拉住,他低著頭可憐兮兮地掛著眼淚,再說了一遍道歉的話。
“……因為[我]太貪婪,才犯錯的。下次不會了詩緒裡。”
啊……嗯?這人在罵自己嗎?
我有點愣神,但他乾淨的衛衣逐漸滲透出血液,我才驚到:“你是什麼狀態啊?!”
“因為想要見詩緒裡……好不容易才搶到這個機會的……”
連他得到的道歉的機會都是[青木]們內部瘋搶一整個白天的結果。
雖然大部分都是被彆人殺死,畢竟[青木]沒那麼聰明,他自己全是靠距離近,一步一步爬過來,來不及長好肉就立刻出現——當然了,他還是打扮了一下的,得乾乾淨淨的才行。
少年空蕩蕩的袖口逐漸充實。
青木:“我會……努力不分裂……”
“你控製不住的吧。”我吐槽。
畢竟是被動技能。
“……”青木看著我,啪嗒啪嗒掉眼淚,小聲道,“因為隻有情緒激動時才會有幾率分裂……詩緒裡,我控製不住……那我分裂的時候,會主動遠離一點不讓你看見……”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言語間透露著濃烈的不舍。
我望著他,青木也帶著濃稠的愛意迫不及待地與我對視。
……反正我冷戰的目的也是讓他知道自己和其他青木犯的錯並無不同。
應該可以了吧?我猶豫地想到,第一次冷戰,業務不太熟練。
半晌,我撇開眼,鬆口,認真道。
“……行吧,以後不能這樣了,都說了隻能出現一個了,不要再試探我了啊,這樣好煩人的,要有契約精神啊。”
“當然了!”青木整個人鮮活起來,“我特彆有契約精神,我最守信用了,最聽詩緒裡的話了!”
那一瞬間,各地的[青木]們都停止了所有舉動,齊齊望向同一處。
罵人的少年中途停止,挑剔的言語停歇,挑撥的惡言消弭。
城市急躁危險的氛圍,在一瞬間畫上了休止符。
我原本沒什麼和好的實感,但青木很快給予了我闊彆幾周的深//吻。
我幾乎被壓在牆壁之上,他新生的手臂將我和冰冷的牆隔開,沒那麼寒冷。
青木接吻的時候還在哭,淚水不住地下落,舌卻依舊黏糊糊地糾纏,挑動著我的舒適/點,深埋進我的口腔,一點兒也不想離開,似乎在貪戀溫熱,一遍遍舔舐。
他的眼淚不斷,唇舌間逐漸沾染上鹹味。
但很快,我也開始哭。
舒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