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離東京之地。
荒野、小巷、水泥鋼筋的大廈、或狹窄或寬闊的大道,迎來金橘色的夕輝,籠罩著一層暖色薄紗。
一處殘破裡巷,木箱、垃圾堆積,一隻貓立在牆壁之上,豎起的貓瞳映出底下的殘/殺場麵。
忽然,一抹血飛濺,貓喵了一聲躲避,跳入夕陽照耀的地方,不見了蹤影。
北村雄全身無力地靠在木箱與牆壁之間,腹部遭受重擊,後腦刺刺的生疼,令他的視網膜開始產生模糊的錯覺。
“三池……”北村說出的聲音細微如蚊。
三池沒有死——他本應該死去,卻在臨死之際生生吃下特意剜下來的富江的血肉,苟活在世。
小巷子裡施//暴的男人直起身,擦了擦眼部的血,暢快地笑一聲,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棒球棒早已被紅色浸染,滴著紅血。
三池:“哈,沒想到,你這種怪物的血肉還有如此作用!”
三池“複活”之後,他就將準備去往車站的富江綁架,殺了之後再等待富江的複活,然後再次宣泄。
北村雄是中途追蹤三池留下的痕跡時撞破了現場,虛弱的身體令他無法承受三池的棒球揮打,立刻失去了行動力。
……雖然,富江也不需要他救吧,他以為三池會在室內,所以大意了。北村思維模糊地想到。
“你為什麼要去東京………”三池神經質地呢喃,“你就那麼喜歡奢華的東西?”
地上的少年從被綁架開始便咒罵不斷,也會流下眼淚,但過了許久,他神情逐漸恢複了冷漠,再沒有半分痛苦的神色,那雙眸上暗色的虹膜折射著細微的橙色輝光。
平靜的目光激怒了三池,他怒吼:“你說啊!!”
青木的手臂徹底碎掉。
“……真的是廢物。”青木終於開口,緊皺著眉頭,下一秒他看著三池突然勾唇一笑。
三池怔怔,幾乎蕩漾在他的笑容裡。
青木臉上有幾滴血液,下陷的胸腔在重新鼓起。
少年接下來的話語對於他來說卻是如墜冰窟,寒冷刺骨。
“我當然是去見可愛的詩緒裡了。”青木意味深長道,黑眸微彎,他就像是透過三池看著另一個人。
“什……什麼?誰?”三池本人的思維一滯。
“……”北村雄已經知道青木的打算,不忍地閉上眼睛。
青木的手臂咯吱咯吱,迅速變得完整,他緩慢坐起,抬起頭望著三池,唇角的弧度帶著邪性,誘人入地獄。
“詩緒裡啊,詩緒裡——是非常愛我的戀人,她特彆脆弱,所以要讓[我]去死才行。她又特彆喜歡我,所以隻能讓一個[我]出現,隻要有一個贗品在她麵前,我就不能見她……想必現在應該已經有討厭的冒牌貨見到了她吧,真是討厭。”他露出黏糊的、沉浸戀愛的憧憬表情,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酡紅,說到末尾又皺起眉頭不悅。
三池踉蹌著後退一步,驚愕不已。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富江——富江,富江應該是高傲自大的,儘情享受利用彆人的愛意,肆意妄為,從不為任何人停留。
而現在,少年的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熟悉——迷戀、癡態、甚至是狂熱。
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在眼前展現。
三池近乎暴怒,揮動棒球棒:“你怎…你怎麼可以喜歡上其他人!!”
青木被打得猛砸向地麵,他沒有躲,任由棍棒的疼痛落在身上,後腦逐漸溢出一攤血液,血液飛濺到他白玉般的臉頰。
悶悶的棍棒聲令人心驚肉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北村的腳邊濺上紅色。
三池喘著粗氣,獰笑一聲:“……她就是把你當一條狗!什麼愛你,喜歡你,如果照你說的那樣,那女人不過是以自我為中心利用你!!隻是因為你願意當她的狗,她才忍受那些的!!”
青木微微仰起脖頸,緩慢地吐出血液,他的眼睛稍一轉動,緊盯上麵容脹成豬肝色的三池。
青木有點不耐煩了,他說道:“快點啊垃圾,詩緒裡又要被搶走了……”
不明所以的句子,三池掠過他的話語,瘋了一樣砸向他的臉。
“我都說了!!她是把你當成狗!根本不是愛你!富江!你就是這樣卑微到可笑嗎!她不愛你!不喜歡你!隻是利用你!你不準和其他人在一起!!”
等風暴停歇,三池的胸脯在劇烈起伏,充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地上的少年。
那人的臉部被他砸得下陷,皮開肉綻,宛如一朵綻放的血色肉花,細小的碎肉粘在棒球棒的末端,再滑落下去。
“嗬…嗬…嗬嗬……”三池在等待富江的重生。
腦海裡回想剛剛富江的話語。
誰——?是叫什麼……詩緒裡?
他一愣,忽然覺得棒球棒的觸感滑膩了不少,低下頭。
並非是棒球棒變得滑溜,而是他的手——他的手不知從何時起變得白皙無暇,骨節分明,老繭不複存在,手心細膩,分明是一個美麗少年的手掌。
是什麼,在衝破他的身體,就像是被青木話裡的某人吸引,吞噬的速度陡然加快,它迫不及待地要破土而出。
“——!?”
哐當!
棒球棒猛然掉落。
“呃……啊……啊啊啊!!”
北村雄扭開頭,沒有去看新的富江從內而外吞噬同化人的場麵。
三池跌落在地,奮力摳挖著喉嚨麵部,眼球幾乎突出眼眶。
在他蛻變毀滅之際,地上死亡的少年重新恢複了呼吸,撐著地坐起——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掉下幾塊碎肉。
青木摸上被打爛的臉。
肉在極速恢複,拉扯著,鼓動著,絲絲縷縷地連接,構成新生的皮膚。
三池彎腰跪在地麵,張大了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青木雙手摸著臉頰,感受著再次細膩完好的皮膚,愉悅地輕笑。
“你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