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什麼場景我不想再回憶了,反正那家夥就一副按照常理來講絕對死透的狀態,卻奇異地還在呼吸,那張嘴委屈巴巴地說話。
“哎……為什麼要丟下我呢?小姐,小姐啊,你彆哭啊。你知道我是看你特彆可愛,才決定求助你的嗎?你卻將我丟給了一個醜八怪……唔……警惕心真強啊,小姐,你再哭就要背氣了,渾身沒有力氣嗎?都坐在地上了,地上多臟啊……”
“嗚嗚嗚嗚”他忽然哭出來,“我好痛……我…我從小就因為死不掉而被當成怪物,被驅趕被打罵,好不容易逃出來又遭遇這種事——你知道嗎?是那個醜八怪要殺我的!嗚嗚嗚嗚小姐,求你了,收留我吧……”
我渾身顫抖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徹底複原,緩慢地爬過來,白皙的少年身體裸//露著上身,剛剛被砍斷的胸膛嚴絲合縫,形成漂亮纖細又暗藏韌勁的肌理。
他爬到我膝上,我癱軟著不能動彈,隻得滿臉淚痕的抽泣著說道:“不要吃我……”
“……”少年黑沉沉的眼珠盯視半晌,忽的笑道,“不吃你。小姐,快帶我回去,我想跟你回去。我是青木富江,你叫什麼?”
他還伸出手指,曲起貼在我臉頰,接滑落的淚珠,再一臉純然好奇地舔舐掉指節上的濕潤。
“……間織詩緒裡。”
我十分從心、也就是非常慫地邊哭邊將他帶回去了。
然後很快意識到這人根本沒有那些怪誌妖怪的那些驚天動地的能力,就隻是個弱小的漂亮少年,最多不死而已。
哦,他還什麼都不會。
我隱約察覺到他對我的態度和對彆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也很疑惑,但很快釋然地感歎道:“肯定是詩緒裡你太可愛了,任誰都不會凶你的吧。”
“哦。”
起初我並沒有幫他乾什麼,本來就忙碌,僅僅是借錢給他讓他自己出去覓食而已。
我和青木熟悉之後就讓他自己做事,偶爾還能幫上忙。
他很會撒嬌,有時候會露出疑惑的神色,問“詩緒裡,我的心臟怎麼快碎了?”“詩緒裡詩緒裡,你再親親我,腦子剛剛在嘰裡咕嚕的響,好奇怪”這種驚悚問題。
但是好景不長,在我和他正式確定關係之後,青木失蹤了。
再次見麵就是在花街。
他一身華服,一瞬間晉升為花魁之首,少年讓無數想要討好他的人學狗叫、在地上爬動,就是絕不會讓人近身,絕不會接客,反而是彆人來供奉他。
作為遊女,從不接客,甚至不準客人觸碰,偏偏他就是有打破一切規則的魔力,讓所有人都順從著他。
青木非常討厭彆人的靠近觸碰,所以房間裡連服侍的人都沒有,都守候在門外。
隻有當選為花魁那夜,他才在眾人麵前露出笑容,坐在抬起的軟轎上,低眸睥睨著那些人迫不及待執行他命令的醜態,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們這些醜樣子!怎麼配得上我呢!”
當時逛街疏解鬱悶情緒的我無法形容那種心情。
具體而言,就像你失蹤兩天的戀人,再次出現卻是在風花雪月的地方,還男扮女裝,混的風生水起?!
更為震驚的是,青木毫無心虛感,他甚至像不認識我一般指了指我,同樣下命令:“剛剛那個學了狗叫,那麼你就……”
尾音消弭,他歪了歪頭,好像在仔細端詳我驚愕的臉。
沒有他好看的臉,青木富江一般不會注視,而世界上沒有比他更美的人,所以他不會在任何人的身上停留目光,但就是這比不上他,卻顯得莫名可愛吸引目光的人令他遲疑了一瞬。
他很確信並非是因為她的臉……或者說,應該是因為少女本身,那種表情的細節、靈魂上的鮮活、專屬於她的一切外表,都令他停滯。
華燈初夏,光彩四溢,少年豔麗到失去性彆之分的最美容貌如同一顆夜明珠那般耀眼,他突然皺起眉頭,困惑道:“奇怪,你難不成給我下了詛咒?我的心臟都碎成肉塊了。”
沒人將他的話當真,甚至因為他和我是“同性”而放鬆了警惕。
隻有我回過神,生起氣來隱晦地瞪他。
“……”少年似乎莫名心虛了一秒,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縮了下,倨傲不可一世的語氣陡然變得訕訕妥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你這是乾什麼?乾嘛這麼看我?討厭我?我又沒讓你做什麼……”
哈——?!這家夥,不會真是來騙吃騙喝的混蛋吧!青木失蹤前還信誓旦旦說錢不是問題,他能給我一大堆,結果馬上就不知所蹤,合理懷疑是畫大餅。
現在——
你還我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