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今日之戰,乃是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曹賊大軍主力,已經中計被調往淮北了!淮南空虛,兵力十不存二!
今日殺一賊,抵得將來殺三賊!今日破一城,抵得將來破三城!今日立一功,抵得平日三倍之功!
我魏延絕無虛言——主公已經準了,今日凡有斬獲,都按三倍記功!賞賜撫恤,也一律如此!
這種殺人少而獲利多的機會,一輩子能有幾次?不趁此時建功立業,更待何時!”
隨著劉備軍的攻城部隊,在安豐縣城東列開陣勢,魏延也進行了最後的戰前動員。
他也不玩虛的,直接以利誘人,以理服人,讓大家充分認識到今天是殺敵立功的天賜良機。
淮南西部空虛,正如破竹,最初數節或許還有點礙手礙腳,但隻要挺過去,後續就能迎刃而解。
打破安豐城,後續兵力更空虛、更加無險可守的蓼縣、弋陽等地就更好打了。
魏延的喊話,也確實起到了效果,數千精銳士卒揮舞著兵刃齊聲呐喊:
“萬勝!萬勝!萬勝!”
“殺賊報國!正在今日!”
“立功受賞!正在今日!”
身著灌鋼劄甲的重步兵齊聲呐喊的同時,身著半甲或是背負大盾的攻城兵、弩手們也沒有閒著,趁著敵軍被震懾迷茫的工夫,推著四輛井闌車,奮力向著護城河邊挪去。
還有七八輛投石車,也陸續被部署到了射擊陣地上。
投石機的射程比井闌上的弓弩手略遠一些,所以沒必要都部署得太靠前。魏延把半數投石機陣地設在了百步以外,剩下一半也距離城牆七八十步,但是都額外裝了厚厚的遮擋箭矢的護盾。
那四台靠得特彆近的投石機,是為了投射碎石囊,形成石雨覆蓋城頭,殺傷敵軍有生力量,而不是用大石頭破壞城牆。小碎石受空氣阻力影響減速更嚴重、不易及遠,必須靠近點丟。
那幾台井闌車,也被慢慢推到了距離護城河三四十步遠的位置,考慮到河還有十幾步寬、過了河還有二十幾步才到城牆根,加起來的話,井闌車離城牆根也有八十步了,居高臨下壓製牆頭弓弩手剛剛好。
這些攻城武器前推的同時,曹軍當然也有拚命用弓弩攢射抵擋。
但魏延的攻城車都是諸葛亮親自設計督造的,護欄和擋箭護板非常嚴密。箭矢紮在木板上,全都成了無用功,所有推車的士兵都能得到嚴密的保護。
為了防止推動時重心不穩、也是為了減輕自重推起來快些容易些,井闌在推動時頂上並沒有人。推到位後,從軍中精挑細選的神射手們才魚貫登樓。
井闌的樓梯也是加掛式的,外麵也有擋箭的木板,曹軍根本無法射殺正在爬梯子的士兵。這種持續做無用功的情況,著實讓曹軍士氣很受打擊。
偏偏曹軍知道自己兵力數量處於絕對劣勢,根本不敢派敢死隊出城破壞攻城武器,早就把城門的閘門都落了,甚至還破壞了護城河的吊橋,徹底放棄了己方過河的可能性。
這樣龜縮死守的姿態,自然讓他們落入了單方麵挨打的被動狀態。
魏延根本不急,就這樣一點點讓曹軍在漸漸被越來越密集的碎石雨和箭雨覆蓋的過程中,感受越來越高漲的絕望氣氛。
“放箭!慢慢來,瞄準了射,就挑曹賊弓弩手和軍官射!”
井闌車上,魏延麾下幾個指揮弓箭手的屯長,每個屯長負責一輛井闌車,慢條斯理地執行著精準射擊的指令。井闌車上可以站的人不多,四輛車加起來也才大幾十個弓弩手,絕對不過百。
這點火力密度,要是再拋射亂射、盲目壓製,效果就太差了。而且箭矢要補給運到高處也不容易,還不如精準點射,瞄準了打。
這種每隔一會兒,就會精準射殺幾個曹軍弓弩手的壓抑氛圍,讓曹軍根本不敢露頭。漸漸的守城一方也成了躲在垛堞後麵拋射、側射的樣子,極大降低了對城下準備架設壕橋車的士兵的壓力。
曹軍對井闌車唯一的反擊威脅,就隻是用三弓床弩對著井闌的車鬥射擊,指望三弓床弩的鐵杆箭能紮穿木板、穿透殺傷車鬥內的士兵。
可惜安豐小縣,平時裝備的床弩就極少,守城投石機更是幾乎沒有,得臨時粗製濫造打造。城內的工匠也未必專業,不少懂行的工匠還被蔡陽、秦琪等人帶走了。
這種捉襟見肘的防禦,很快被魏延壓住,讓他安安穩穩架好了壕橋車。
壕橋車一架好,魏延也不急於讓扛著飛梯或是推著輕型雲梯的士兵先衝。而是先讓一群拿著大型藤盾、挑著土擔拿著鐵鏟的士兵先過河。
這些士卒過河後,立刻很有章法地在護城河的另一頭搭建起了一排盾牆,護住橋頭堡,然後返身鏟土,把原本隻是靠重力虛搭在河沿上的壕橋車頭部,用鏟土掩埋紮實,確保平穩——
這一招,也是諸葛亮戰前關照他的。
如果隻用簡易飛梯攻城,飛梯和扛飛梯的士兵很輕,這種細節都是無所謂的。
但如果想把輕型的輪式雲梯推過河,就很容易在雲梯剛上橋的瞬間、因為壕橋車一端受壓太重、河邊地質又鬆軟,萬一泥土下陷、而土裡又有大石頭,就會導致另一頭被杠杆翹起來,甚至滑塌入河中。
這種細節,彆人或許不會注意,到了戰場
上就會各種踩坑。而諸葛一生唯謹慎,他的理工科基礎又好。有諸葛亮參讚的工程學課題,是絕對不會留下這種漏洞的。
一切四平八穩,一點不給曹軍留機會。
那守城的曹軍無名下將,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魏延的部隊,井然有序架橋、依次按輕重緩急把裝備扛過或推過河,那紀律,實在是令人膽寒。
畢竟過了河之後,正常的軍隊都會直接朝著城牆根衝過去、想著儘快把飛梯架起來。有幾個將領能約束士兵、讓他們過了河後還頂著藤盾、站樁在原地接應後麵的戰友的?
那可是距離城牆隻有二十步遠的危險位置,多蹲一會兒就多一會兒送命的風險。能在這種位置長期站定、不進不退,哪怕有重甲有藤盾,也是非常了不得的心理素質了。
誰知道城頭會不會有大力士能把礌石丟到二十步遠、砸中藤盾呢?誰又能知道有沒有蹶張弩手盯上你了呢?
隨著飛梯架好,一批批鐵甲兵就背負著刀盾開始攀登。
魏延給每架飛梯安排了一隊士卒,約三四十人,前五人使用短兵加盾開路,然後開始上十個斬馬劍手,再往後才安排長兵。
幾十架飛梯分布在數百步寬的正麵,每時每刻都有上百名魏延麾下的士卒在奮力攀登,分攤著曹軍的防守火力。
因為用不了葛公車的緣故,攀登的士兵缺乏掩護,全靠鐵甲和盾牌,才極大削弱了曹軍箭矢的殺傷。但滾木礌石的鈍器重擊是無法防禦的,被砸中的士兵還是一個個慘叫著墜落下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