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放箭!把滾石全部推下去!不用節省!”
黑夜籠罩之下,崖頂的卓膺根本不知道:崖底的敵將在最初兩三輪落石雨中,就被砸成了肉泥。
誰讓敵人要趁入夜之後才偷襲呢,守軍視野不好,為了保險起見隻能多砸幾輪。
崖壁上的曹兵,被這樣的連環轟擊砸得個個頭破血流、筋斷骨折,一時慘嗥之聲震動數裡。
還有許多曹兵明明沒被砸到,但因為已經爬了一半,自忖就算爬到頂也免不了被圍殺。看到左右袍澤紛紛慘死,他們慌亂中不假思索直接放開繩索跳崖逃命。
黑暗中看不清高低,那些才爬了兩三丈的士兵,落地後還能一瘸一拐逃回船上。而那些慌不擇路從五丈以上往下跳的,不死也得大殘。一時間墜崖死者就達到了數百人之多。
“快跑!快撤!快撐船!我們中計了!”嘈雜淒厲的呼喊中,僥幸逃回去的敵兵紛紛跳江攀回船中,也有黑暗中踩空了被江水衝走的,紛紛擾擾慘不勝收。
也不知過了多久,箭矢和落石也額外浪費了不少,卓膺聽崖底實在沒聲音了,繞上崖頂的那條小道也再無人影站立,這才下令停手。
就這他還不放心,又靜靜觀望了一會兒,偶聽到一陣大風吹過,懸崖上的樹木瑟瑟作響,卓膺就又讓人一陣落石雨招呼下去,居然還能再聽到幾聲慘叫。
估計是第一波就被砸傷射傷的敵兵倒在崖底無法動彈,此刻終於又被補石。
身邊的守軍將士看敵人被打得那麼慘,幾乎是單方麵的屠殺,也頗為振奮,躍躍欲試。
有一個曲長便向卓膺提議道:“卓司馬,不如讓我帶一隊丹陽兵,放吊籃下去,也好確認一下戰果,打掃戰場。遇到還有氣的就給他們補幾刀!說不定還能割幾個敵將首級,將來也好表功。”
卓膺卻果斷地一抬手,製止了手下急於割取首級報功的貪心:“不要急!眼下天這麼黑了,萬一下麵還有活著的敵兵,躲避到暗處,你們下去豈不是給他們機會?
也不差這一夜,你們在這兒繼續好好守著,警醒點,等明天天亮了,看得清楚,再下去不遲。”
那曲長頗感惋惜:“敵軍偷襲失敗、殘兵肯定會悄悄登船劃走,現在不追擊,豈不是白白跑掉一批戰果?說不定他們還會把戰死敵將的遺體也拖走,明早就割不到首級了。”
卓膺拍拍那曲長肩膀:“放心,魏都尉來之前,軍師就說過,隻要擊退夏侯淵,斬獲立功都會從重計功。軍師明察秋毫,怎麼會在這些地方克扣。
眼下更要緊的,是把這兒的消息通知魏都尉,好讓他安心。你就給我仔細盯著,不許輕舉妄動!否則按抗命論處!”
對方這才不敢再說,小心謹慎繼續在崖頂守了一夜。
……
另一邊,擊退了路招的偷襲後,卓膺也不敢耽擱,立刻直奔東牆主戰場,親自找到魏延。
卓膺抵達的時候,東牆這邊的佯攻已經打得非常激烈了,第一道外牆因為葛公車的原因,再次被曹軍登上。
但曹軍能推到第二道牆的重型器械極少,所以魏延在第二道防線守得非常堅決,並無驚險,還有充足的預備隊可以填線。
卓膺也不廢話,隻是喝了一口水,就開門見山把擊退敵軍後方奇襲的事兒說了。
魏延一聽,也是兩眼放光,忍不住摩拳擦掌:“果然被軍師料到了!軍師當初看了我送去的草圖,也回複說北岸的沙洲,是最容易被敵人偷襲的!
夏侯淵果然是在那裡布置了後手!看來今日這番正麵的猛攻,反而是吸引我們注意力的佯攻了!等等……我記得軍師信中怎麼推演來的……遇到這種情況,應該……”
魏延趕忙回憶了一下諸葛亮回信中、應對各種情況的推測預案,然後眼神忽然一亮,焦急催促:
“我想起該怎麼做了!快,卓兄,你立刻去後營放一把火,但是要控製住火勢!確保這邊東牆戰場的正麵之敵能看見就行!
放完火,就讓士兵嘈雜呐喊,假裝混亂,我自會在這兒控製住局麵!咱再勾引夏侯淵多投入一些血本!”
卓膺一開始有些懵,擔心這麼做會導致己方士氣低落、人心混亂。
但看魏延說得這麼有把握、他能控住場子,而且這還是諸葛亮交代過的,卓膺也就不敢有絲毫懷疑,一咬牙就去做了。
卓膺剛走,魏延也趕緊火線安撫起來。他親自帶著精兵預備隊、在第二道東牆上來回巡視,逮到一個曲長及以上的下屬,就喊過來交代幾句:
“一會兒後營會起火!但是不要慌!告訴將士們,這是諸葛軍師交代的妙計!是勾引敵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