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聲嘶力竭地親自鼓舞著士氣,讓曹營將士勉強激起了奮戰到底的決心。
不過對麵的張飛、魏延和吳懿並不在乎敵人的反應,他們還是按部就班地發起了衝鋒。反曹聯軍的士兵們麵沉如水,雖有緊張,但更多是同仇敵愾。衝殺時的呐喊聲比曹軍還小一些,卻顯得更堅定。
這或許也是因為反曹聯軍的前排士兵,大多裝備了鐵甲,這樣的重裝士兵,哪裡還有額外的精力大吼大叫。但這種相對安靜的衝殺,襯托出金屬的鏗鏘摩擦聲,更能傳達出一股壓迫感,令敵人膽寒。
“放箭!全力放箭!”曹軍軍官們不顧節約箭矢,隔著兩百步就開始讓己方弓弩手全力放箭,哪怕射不死多少人,嚇嚇敵人壯壯膽也好。
飛蝗般的箭雨,在狹窄的山穀道路中奔湧,大部分都落空了,少數命中敵兵的,也多半紮在鐵甲上難以射穿。
但總有一些強弩射出的箭矢,或是運氣特彆好的,蒙中了薄弱位置,然後就能看到一聲不吭的鐵甲兵轟然栽倒。隻是這種程度的削弱,還遠遠不能阻擋張飛和吳懿的衝鋒。
進攻方很快進入了壕橋戰和攻壘戰的階段。還是簡易的壕橋車和木排,還是簡易衝車和撞門巨木,配上一些門板、飛梯。
進攻方的輔兵不顧火力壓製和傷亡,把一座座簡易壕橋搭建在曹軍挖出的陷坑壕溝上,再堆填上一袋袋一筐筐泥土、夯實壕橋的兩頭。
掩護攻堅的戰兵衝到夯土寨牆前,搭上木排,開始翻越夯土頂部的木質尖樁、鹿角工事。
曹軍槍矛如林,密集攢刺,跟衝上來的鐵甲兵奮死肉搏。
這樣的場景,其實一個多月前,在墊江縣戰場時,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交戰的雙方還是那些人,大家都對彼此的戰術很熟悉。
但雙方還是隻能咬牙死撐,用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強攻硬攻,一力降十會。
戰場正麵,很快絞殺成了一片血肉磨盤。隨著張飛麾下士兵逐漸撕開些許口子,夏侯淵也趕緊把使用鐵杖、銅殳的鈍器兵投入上來堵口。
雙方的戰鬥也愈發慘烈,從列陣的長兵對刺漸漸雜糅著短兵相接,招招搏命。
“夏侯淵居然沒有被一個多月前的墊江大敗嚇住,還敢這樣正麵硬撼死守,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張飛指揮將士們全力猛攻,見久久沒有突破,內心也頗有幾分急躁。
實話實說,今日之戰,張飛一開始是想仗著盛氣淩人、仗著“我們曾經一模一樣的仗大勝過”的心理優勢,直接把夏侯淵的心態給壓製住。
隻要曹軍害怕複刻曾經的失敗,怕在幾乎一模一樣的戰場環境下屢戰屢敗,心氣一頹,自己立刻就能抓住機會,擴大戰果。
但夏侯淵居然敢在同一個坑裡抵抗兩次,依然那麼頑強,一絲不苟,這著實讓張飛也有些措手不及。
還是大意了呀。
血戰從上午持續到午時初刻,張飛眼看敵軍防守依然嚴謹,決定最後賭一把,便派出了軍中的板楯蠻部隊作為預備隊,想要多點攀援破牆、分散敵人的防守,減輕主攻點的壓力。
這一招之前在墊江大戰時幾乎一模一樣用過,現在是故技重施。
然而用出來之後,張飛卻發現情況並不理想。
一來是夏侯淵有了更充分的心理準備,曹軍這一個多月來,始終有操練複盤,如何應對。再被板楯蠻兵無孔不入攀援騷擾,就沒那麼恐慌了。
雖然板楯蠻士兵英勇如昔,曹軍靠著決死頑強,多付出一些傷亡,還是把這些突然加碼的攻勢頂了下來。
另一方麵,此時此刻張飛麾下的板楯蠻士兵戰力規模,終究比當初墊江大戰時削弱了不少——王平本人此刻在巴西郡的宕渠方向,在肅清大巴山南部的曹軍殘餘,穩固劉備軍的大巴山防線,沒有在陽平關主戰場。
王平走了,自然會帶走一些板楯蠻士兵。再加上最近很多翻山越嶺、四出哨探聯絡的任務,都要用到板楯蠻士兵。張飛手頭能直接調用的板楯蠻兵數量,跟一個多月前相比,就隻剩三四成了。
這些極擅攀援的士兵數量一少,無法集中使用重點突破,威力也就隨之大減。
更兼陽平關前的這處戰場,地形其實比一個多月前的墊江縣大戰更狹窄。秦嶺和大巴山餘脈在此交彙,夾束形成的山穀更為險峻,導致曹營可以被進攻的戰場正麵寬度不是很大。
戰場地形一狹窄,兵力優勢的一方也就難以展開,人多也發揮不出來,隻能打成車輪戰。
張飛很急躁,卻也無助於事,依然隻能一支部隊打疲憊了、稍稍撤下來休整,再換一支部隊接著攻。
“不行,不能這麼硬耗下去了。這夏侯淵倒是有點本事,還知道吃一塹長一智,這個地形也不利於人多的一方展開。還是等大哥和軍師趕到了,再想想有沒有彆的策略補充。”
張飛心裡的壓力很大,雖然沒親自上陣,依然額頭不停冒汗,最後他還是決定虛心一些,聽人勸吃飽飯。
“鳴金!今日且先收兵!”
隨著張飛一聲令下,他這邊的攻營部隊很快退了下來。而且張飛也算粗中有細,並沒有賣隊友。在暫時撤退之前,他還派人翻山聯絡了吳懿那一側,給吳懿一些心理準備,約好時間一起撤。
隨著張飛和吳懿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