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鴿抿了抿嘴,小聲道:“但默比我厲害那麼多,我都能在個人賽混到亞軍……”
“彆糾結這種事啦。”
墨檀忍俊不禁地擺手打斷了小臉上滿是不忿的季曉鴿,正色道:“我在比賽中的收獲已經夠多了,再貪得無厭下去會遭報應的。”
季曉鴿剛想開口反駁,卻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般垂下頭去,小臉紅撲撲地嘟囔了一句:“也是,你都‘收獲’那麼多了,就算現在直接雷劈死這輩子也值了哦!”
很清楚對方所謂的收獲主要是指某段‘網戀’的墨檀輕咳了一聲,摸著鼻尖說道:“要是有得選,我還是希望能晚點死。”
“你死一個我看看唄。”
趴在墨檀和季曉鴿中間犯懶的王霸膽打著哈欠如此說了一句,語氣悠然:“求你了。”
“嘿,你們幾個差不多得了。”
賈德卡捋了捋胡子,一邊給自己的法杖做冰敷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我這種半截入土的老頭子都還沒活夠呢,彆整天把死啊什麼的掛嘴邊,不吉利。”
墨檀和季曉鴿立刻宛若小學生般異口同聲地拉長聲音說道:“是~~~”
“不過話說回來。”
賈德卡忽然眯起眼睛,將他那張慈眉善目、滿臉褶子、孔武有力、怪力亂神的臉轉向墨檀:“聽小鴿子說,你好像相較於前段時間有了很大進步啊,真的假的?”
墨檀很實誠地點了點頭,正色道:“應該是真的。”
“真個狗屁。”
王霸膽哼哼唧唧地罵了一句,撇嘴道:“你要是變牛辶了的話,我的實力應該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在血契的效果下一日千裡才對啊。”
季曉鴿一腳踹了過去,蹬著王八的臉哼道:“默就是變厲害了!比之前厲害多啦!”
王霸膽翻了個白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意識到他沒想說啥好話的墨檀一腳踹在另外半邊臉上,整張龜臉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血契隻能在我們其中一方的硬實力大幅度提升後令對方事半功倍。”
在麵對絕大多數人時都會和顏悅色,令人如浴春風的墨檀冷冷地瞪了眼王霸膽:“我在公共空間裡是沒辦法提升硬實力的,但得益於之前的觀賽體驗以及很多好對手,多少在戰鬥技巧方麵有了一些心得與突破,對力量與武器的掌控也躍升了一個級彆,客觀角度上來說確實是變強了一些。”
王霸膽晃了晃腦,因為被墨檀和季曉鴿同時踹著所以說話有點含糊不清:“誰姿逗裡似啵似在崔流嗶啊。”
牙牙眨了眨眼,好奇道:“汪霸膽說啥?”
“好孩子不需要知道這個。”
賈德卡有些無奈地扶著額頭,為那王八極端堪憂的素質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輕咳了一聲,向墨檀問道:“要不要我陪你練練?”
墨檀先是一愣,然後很是訝異地瞪大了眼睛:“誒?”
“最近老看那些高地人小夥子小姑娘角力(鹿醬:還有拉褲子),稍微有些手癢。”
賈德卡扶著膝蓋站起身來,輕輕甩了甩自己手中那根時刻都在散發著黑煙與火星的‘法杖’,對墨檀咧嘴一笑:“而且難得你有空。”
墨檀卻是眉頭微蹙,同樣站起身來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遲疑道:“但老賈你……”
“我當然是個法師,我也以自己是個法師為榮。”
老人樂嗬嗬地打斷了他,語氣輕快地說道:“但哪怕隻是迪塞爾家族嫡係成員這個身份,也足夠我對身為騎士的你指手畫腳一番了。”
說到這裡,老人恰到好處地打住了話頭,隨即便從貼身口袋中取出了一瓶季曉鴿特製的【辣焦粉】攥在左手掌心,對墨檀露出了一個慈祥的微笑。
賈德卡並沒有把話說完,但他很清楚麵前這位異界人忘年交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謝了。”
果然,墨檀同樣沒有再多說些什麼,隻是在微微頷首後將手按在了腰間的【曉·無情劍】上,向老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作為一路旅行到現在的好友,墨檀恐怕要比那位達裡安·迪塞爾大領主都清楚賈德卡是一個怎樣的人,說好聽點兒,他是一個有堅持、有原則、有熱忱的夢想家;說難聽點,他是一個自私、矯情、一意孤行的偏執狂。
從少年時代開始,這個怪胎就以近乎瘋狂的態度追逐著‘法師’這一概念,並不惜為此背井離鄉,獨自踏上那注定與成功無緣的旅途。
從懵懂少年到須發皆白,賈德卡·迪塞爾這一走就是幾十年,以至於他連父母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
如果從一些比較極端的角度去想,對‘法師’這一職業的偏執,可以說是毀了賈德卡的一生,畢竟直到他與墨檀相遇時,也不過是個蹩腳的、沒有任何一個冒險者小隊願意收留的低階法師而已。
誠然,老人每每說起他的夢想,都會發自內心地表示自己並不後悔,但墨檀卻很清楚,現在這個固執地老人,早已不再是幾十年前那個偷偷離開卡塞洛草原的少年。
那個得天獨厚的少年幾乎擁有一切。
這個垂垂老矣的男人卻隻剩下對‘法師’的偏執。
也正因為如此,賈德卡·迪塞爾是絕無可能回頭的,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後悔的資本,因為他已經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讓沉沒成本已經高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所以墨檀相信,如果有一天,有著史詩騎士領主實力的賈德卡·迪塞爾陷入了絕境,一個憑其‘法師’水平解決不了,但如果用‘騎士’的身份與力量可以輕鬆破局的絕境,這位老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赴死。
因為放棄生命的難度,要遠遠小於否定自己人生的難度。
也正因為如此,老人剛剛的建議,才讓墨檀在後知後覺後分外詫異與感動,原因無它,就算有著【辣焦粉】這種有違常識的玩意兒,哪怕身為法師的賈德卡在‘默’麵前有一戰之力,也絕對沒有資格陪後者‘練練’。
除非——
【火球術】
隻見老人輕輕抬起法杖,在自己身前點燃了一團熾熱的火焰,隨即輕描淡寫地踏前一步,將其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因為賈德卡在高級法師中絕對堪稱精妙的魔力掌控水準,這枚被他精心凝出的火球無論哪方麵都有高階威力,哪怕比起尋常中階或高階法師的炎爆術也不遑多讓,但無論是他還是墨檀都很清楚,這枚火球根本沒可能對後者造成哪怕半點威脅。
然而,當賈德卡輕輕‘握’住了那枚火球,並以看似閒庭信步實則如颶風掀過的姿態‘走’向墨檀,將那枚幾乎在移動過程中被風壓吹散的火球術按向其胸口時,事情的性質就徹底變了。
一言蔽之,就是一枚傷害占比大概在5%左右的火球,以及……那隻輕輕握著它的,威力足以開山裂石的騎士領主之手。
【領主技:製裁之手——豪烈釜·大棘突】
第兩千一百九十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