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死平板留給自己的‘驚喜’還真不賴啊......
雖然墨檀能感覺到麵前這兩位女士在自己出現的刹那明顯鬆了口氣,但在這口氣鬆完之後,她們的目光就變得非常,非常,非常微妙了。
死心塌地追隨自己的小神官還好,雖然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中暗含著不恥、倉惶、糾結、無奈、沮喪等情緒,但還保有著一如既往的崇敬,以及某種來源成謎的恨鐵不成鋼。
不過坐在小艾旁邊的蕾莎可就不一樣了,最初看到墨檀時的驚喜與安心仿佛錯覺般轉瞬即逝,那張蒼白的俏臉飛快地沉了下去,隻見她銀牙輕咬,血紅的雙眸中蘊含著殺意,直勾勾地盯著墨檀的眼睛,接著之前那句話一字一頓地問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無視了前者那擇人而噬的目光與寒光凜冽的小虎牙,墨檀用了大概零點七秒的時間進行了一番思考,又花了將近兩秒的時間隱蔽地觀察了一下身前兩女的表情細節,才斂起笑意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他並沒有直接矢口否認,更沒有立刻指控雙葉撒謊或努力澄清自己,而是麵色複雜地起了個頭,然後也不說下文,隻是步履沉重地走到蕾莎和小艾對麵的沙發前坐下,變魔術般地隨手摸出了一個高腳杯,又變魔術*2般地拿出了小半壇光憑味道就能把不少人熏醉的【拱火烈】,給自己斟上半杯,喝了半口,臉上帶著異樣的潮紅咳了兩聲。
“你是嫌自己傷得不夠重麼?”
蕾莎被那股酒氣熏得柳眉微皺,看著麵前那忽然不複往日從容、不再嬉皮笑臉的男子,眼中的怒意竟是莫名消散了大半,扭過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這東西難聞死了,不許喝!”
說罷便用力揮了揮手,憑空喚出了一團濃稠的血光,直接將墨檀麵前的酒壇酒杯吞沒,通過某種腐蝕性極強的負能量令其自行消融到連渣都不剩。
“先......先生,那個,我......我去幫您煮杯咖啡吧......”
小艾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一溜煙地跑到了主廳的角落處,從櫃子裡取出了印著琉璃亭logo的小壺,又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小皮夾裡拿出了一把咖啡豆,笨手笨腳地開始忙活起來......
這還是小神官第一次看到那位自己立誓追隨的人露出如此表情,褪去了那仿佛恒古不變的從容、褪去了那玩世不恭的跳脫、褪去了那讓自己難以看透卻能夠莫名感到安心的氣質,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碧綠色的雙眸瞳孔變得深邃而黯淡,單薄的身影在主廳暖洋洋的光芒下卻顯得有些蕭瑟,雙手在蕾莎融去了那壇烈酒後有些發抖,嘴角那抹笑容不知何時重新揚起,但往日那彎似是在嘲諷世人的弧度現在卻更像在譏笑著自己,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從背後將他輕擁入懷,喃聲安撫。
這樣的‘檀莫’,無論是小艾和蕾莎都從未見過。
【他也隻是個普通人......】
不知為何,悄悄用餘光回望的小艾和坐在墨檀麵前卻刻意不去看他的蕾莎都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感歎了一句,卻不知自己為何會有此感想、對方那令人感到難受頹然究竟源自何方。
特彆巧的是,此時此刻的墨檀也在思考與兩女相同的問題......
【嗯,上鉤了,所以這到底是一個怎樣複雜的故事呢~】
墨檀癡癡地望著自己身前那已經空無一物的矮桌,一邊為自己的牛辶歎了口氣,一邊為自己剛順來沒多久還沒喝完的【拱火烈】感到悲哀,第三邊黯然神傷地對蕾莎笑道:“這是我最後一壇了。”
“你不是喜歡喝咖啡麼?”
惑人的覓血者女士瑤鼻輕皺,冰冷的不是很到位地哼道:“喝這東西有什麼好的,嗆得讓人難受。”
這話沒毛病,畢竟【拱火烈】可是無罪大陸有數的烈酒,給點兒火就能燒起來的那種,對於蕾莎這種最多隻喝過紅酒的‘前貴族女士’來說自然不太友好,而從來沒沾過酒的小艾就更不用說了,小神官現在還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呢。
“我雖然喜歡喝咖啡,但也總會有想讓自己醉一醉的時候。”
墨檀灑然一笑,除了眸中那依然難以遏製的痛苦之外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輕輕聳了聳肩:“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酒量越來越好,一般的酒都灌不醉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蕾莎扁了扁嘴,極力讓自己正在軟化下來的表情變得冰冷:“雙葉的事到底......”
“我不想知道她到底對你們說了些什麼。”
墨檀並沒有避諱這個看似很戳自己傷心處的話題,也沒有壓低音量防止正豎著耳朵的小艾聽到,隻是靠在沙發上輕輕閉上了眼睛:“那丫頭的話,說我什麼都不過分......”
當然了,儘管他露出了一副生無可戀到讓人心疼的表情,但事實上墨檀這麼做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真心不知道雙葉到底bb了點兒啥,而蕾莎和小艾也不可能原封不動地轉達給自己,從而找不到絲毫空子可鑽罷了。
對方可是那個隻要冷靜下來,在各方麵都不比自己差到哪兒去的四眼死平板,不但極為腹黑還深諳蒙騙之道,而這種又卑鄙又危險又神經簡直可以和自己媲美的家夥在之前已經給蕾莎小艾兩人做了好幾個小時的‘話療’,這段時間足夠她把一段信口胡說的扯淡編織得天衣無縫,而且還有極大可能跟自己挖了不知道多少坑,直接在兩女麵前矢口否認或者辯駁的話隻會起到反效果,九成九都會讓糟糕的事變得更糟糕......
所以他乾脆變了個畫風,不去正麵否定對方的扯淡,而是自己另扯一個淡。
雖然就算讓蕾莎和小艾誤會點兒什麼也無傷大雅,但墨檀卻很樂在其中地玩了起來。
果然,在聽到他剛才那句話之後,原本表情已經愈發柔和的蕾莎頓時又火了起來,冷冰冰地說道:“所以你是承認了?”
墨檀沒有睜開眼睛,隻是疲憊地問道:“你是在指哪方麵呢?”
“因為雙葉給你生了個有先天缺陷的孩子,所以你就拋棄了她!”
覓血者女士柳眉倒豎,麵色負責地喝問道:“是不是真的?”
小艾這會兒已經快把水燒糊了,這丫頭聽得特彆認真......
“這件事我並沒有義務回答你,親愛的。”
墨檀麵帶倦容地睜開雙眼,然後在蕾莎發火前身體微微前傾,輕歎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必須要保守的秘密,所以如果你想聽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稍微說說......”
不知為何,看著對方那雙愈發黯淡灰敗的雙眸,蕾莎忽然產生了一種起身抱住對方,讓他不要再提傷心事的衝動,然後......
“說吧。”
她交疊起雙腿,托著自己光潔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著墨檀,毫不猶豫地表示自己確實很想聽。
人啊(泛指),就是這麼矛盾的一種生物。
墨檀並沒有感到意外,隻是在輕輕頷首後回頭對窗邊的小艾笑道:“你也過來吧,水已經快被你煮沒了。”
“啊!”
小神官頓時手忙腳亂地關掉了火,然後又著急忙慌地把就剩一個壺底的沸水倒進杯子裡,往裡麵丟了一把咖啡豆以後快步將其端到墨檀麵前:“十......十分抱歉,先生。”
墨檀搖了搖頭,然後示意她在蕾莎身邊坐下,輕抿了一口真心非常難喝的咖啡水,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低聲道:“果然,直到現在那丫頭還在為我沒有給她留下個孩子而耿耿於懷啊......”
蕾莎和小艾當時就驚了,異口同聲地‘啊(二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