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遊戲時間am01:25
沙文帝國,皇都特倫恩,罪爵邸
“差不多了……”
倚在床頭看書的季曉島輕呼了口氣,隨手打了個響指熄掉了那團靜靜漂浮在自己身側的光焰,在虛幻的月光下輕輕舒展了一下身軀,然後褪下睡袍,飛快地換上了她那套平均五天就要更新一次的主力裝備。
寂歸、夜雨這兩把慣用武器;品質至少是唯一精良起步,完全符合她當前等級、戰鬥風格、職業特質的防具與飾品;經過反複鍛造已經勉強晉階為精良品質的【黑咒細劍】;包括高階魔法卷軸、一次性特效匕首之內的大量功能性道具,季曉島這套裝備的豪華程度至少能在整個玩家群體中位列前十。
這還是在她等級不夠,很多高檔裝備都為滿足穿戴條件的前提下。
與大多數人的開局不同,季曉島從來都不會為消耗品、裝備、補給等東西發愁,坐擁罪爵、加洛斯公爵、加拉哈特元帥、法拉奧西斯法師塔等資源,她想換裝備通常隻需要隨便跟哪個人提一下,然後在合適的時機去取就好了,不稱手的話還可以換,在外形方麵也有著相當高的自主度,仿佛跟主流群體玩的並不是一個遊戲。
舉例來說,同樣是女玩家,如果羽鶯同學入手了一套品質、屬性、效果都不錯,但是露出度較高的衣服,就算再怎麼羞恥,她估計也得硬扯頭皮往自己身上套,而季曉島則可以直接把那東西扔掉,再去挑一件品質差不太多,但在款式方麵頗為符合自己審美的衣服穿。
再比如說,羽鶯同學的弩壞了、匕首頓了、藥劑不夠了,她就得去各種做任務賺錢,而同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季曉島身上,她隻需要列個單子出來,隔天就會得到一批全新的、更趁手的道具,非但不需要花一分錢,甚至可以把淘汰下來的那些裝備賣了換錢。
乍看起來,季曉島完全就是一標準的氪金玩家……
這話其實也沒什麼毛病,畢竟氪金玩家的特質這姑娘現在幾乎全都有,隻是有一點,她與大部分氪金玩家有著本質上的區彆。
那就是拋開裝備、道具等外力因素的話,她依然很強,非常非常強。
等級方麵,她現在已經28級的主職業可是自己一點一點做任務練上去的,儘管那些所謂的‘任務’稍微特殊了點,但難度方麵可是一點水分都沒有。
論起戰鬥經驗,且不說大概一星期一次的‘碾壓式練習’,季曉島隻要有空閒和機會就會想加洛斯、加拉哈特這種級彆的強者請教,至於請教方式,大家可以參考墨檀在卡塞洛草原的獎勵任務,簡單來說就是實力遠高於自己的強者被各種摧殘。
而區彆在於,墨檀是因為觸發了獎勵任務才有資格被npc摧殘,季曉島則是隻要有空就可以進行這種獎勵性質的任務,而她所選擇的難度,始終都是在100%負荷下進行的,無論是被砍到一劍,還是被風刃刮得遍體鱗傷,其痛感都與現實世界無二。
在這種情況下,她變強的速度簡直快到匪夷所思。
不開玩笑地說,隻要不出意外的話,再給季曉島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她絕對可以超過當前的科爾多瓦,取而代之成為戰鬥力排行榜的第二位。
她從一開始就是戰鬥方麵的天才,而且是‘怪物’級的天才,隻是這份才能在現實世界無從發揮,所以包括她自己在內都沒人知道,直到被姐姐強拉著玩了無罪之界這款遊戲,這份蒙塵多年的天賦才逐漸蘇醒。
但就算如此,季曉島卻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她越來越適應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以一個見證者與執行者的身份留在那個人身邊,儘管後者的所作所為讓她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憤怒、悲哀,但這些情緒卻始終被隔絕在什麼東西外麵,宛若夢中之事般讓她沒有實感。
玩家無法控製玩家的精神,就算是那個人的原罪之力也不例外……
季曉島從一開始知道,所以她很清楚,問題其實是出在自己身上。
是因為自己那總是讓人感到不快的性格?
是因為自己與生俱來就注定無情而冷漠?
是因為自己真實的一麵確實是混亂邪惡?
她想過很多個可能性,又飛快地將其一一否定。
季曉島很了解自己,所以她知道,那些都不足以成為自己能在那個人身邊留到現在的理由,更不足以成為自己助紂為虐的借口。
她找不到答案,讓自己不在這個過程中迷失或崩潰已然竭儘全力。
她選擇了留下,或許是因為想要看看那個人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也可能是因為其它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季曉島隻知道一點,那就是倘若自己真的離開了這裡,離開了那個人身邊,很可能永遠都不會找到答案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就如同自己第一次登陸無罪之界的時候,麵前隻有一扇半掩著的、名為【混亂邪惡】的門一樣?
她最近總是會不自覺地如此想著,然後對自己報以無信者的譏笑。
【想不通的話,乾脆就不去想了。】
她動作輕柔地將【寂歸】與【夜雨】倒插在背後的皮鞘中,又將那把早該被淘汰的黑咒細劍彆在腰間,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宛若木偶般靜靜躺在床上的人,準備轉身離開……
然後,她的腳步忽然一頓,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忽然從心底湧現。
【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個前所未有的想法宛若魔咒般讓她僵在原地,然後仿佛著了魔似的緩步向那個合衣躺在床上的男人走去,將自己那隻微微顫抖著的、纖弱冰涼的小手向後者臉頰探去……
無罪之界是一款很現實的遊戲,具體現實到什麼程度呢,就好比一個玩家伸手去抓另一個玩家的頭盔,在後者不抵抗且那頭盔並非靈魂綁定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將其搶過來,至於那些靈魂綁定的東西,也一定會有一個充足的理由讓你拿不到手。
而據季曉島所知,墨臉上的那半張假麵從來都不是什麼高檔貨,十有**隻是那種隨處可見的舞會麵具,所以……
所以她完全是想多了,要知道雖然遊戲允許上述那種‘搶奪’方式,但那卻是針對‘遊戲中’的玩家而言,但如果玩家處於離線狀態的話,其他玩家在係統的限製下是無法做出這種操作的,npc倒是可以,但要是涉及到一些敏感領域,也會被係統無形乾擾,比如忽然聖如佛之類的。
簡單來說,就是季曉島根本不可能在墨離線的情況下摘下這那張麵具。
然而她現在的舉動,卻並沒有遭到係統阻止!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
“你已經浪費了很長時間……”
冰冷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那雙緩緩睜開的眸子中沒有不帶半點情緒,清晰地倒映出少女姣好的麵容:“去做該做的事吧。”
季曉島輕輕咬了咬下唇,收回了自己微微顫抖的手,移開了目光:“我隻是……有些好奇,你什麼時候上線的?”
“你不會想看到的。”
墨緩緩起身,負手走到窗前,那雙宛若深淵般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半空中那輪虛假的明月,平靜地說道:“沒有第二次了……”
名為【破碎囚籠】的披風在他身後一閃而逝,半秒鐘後,伴隨著那巨大的披風再次消失,溫暖厚實的睡袍已經被罪爵常穿的黑色禮服所取代。
“你隻能決定我能不能看到。”
季曉島那稍顯局促的表情已經儘數斂去,重新變回了平常那副清冷模樣:“想不想看到,是我自己的事。”
說罷便快步向門口走去。
而就在她即將離開‘真實幻象’之前的刹那,墨忽然再次開口了……
“時機成熟之後,如果你依然想看的話,可以。”
“好!不過什麼時候才算是時……”
季曉島還沒說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退出了臥房,踉蹌著離開了‘真實幻象’,出現在了外麵的院落中。
“真是個討厭的男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根本沒有被絲毫月光滲入,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大屋,輕哼了一聲,化做一道淡淡的黑影,融入了那格外凝沉的夜幕。
【不過,這個短期目標,似乎還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