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算計了……】
心煩意亂的加雯帶著數百名精銳在戰場邊緣左衝右突,時而憑借實力層麵的局部優勢撕扯領主聯軍外圍防線,時而偽裝成普通戰士且打且退,竟然在這紛亂嘈雜、節奏拉滿的主戰場上一直遊曳到了現在。
“撤出來,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了。”
不知何時變成一位花精靈少女的加雯猛地抬起右手,止住了眾人繼續突進的步伐,然後射出一發焦油彈引燃了不遠處那排整齊的盾麵,轉頭衝自己旁邊那位身著漆黑板甲、頭戴牛鬼戰盔、手持一柄似劍似鋸武器的高大漢子問道:“奎恩先生,之前的誘導生效了麼?”
後者那雙隱藏在頭盔下紅色眸子微微閃爍了幾下,隻見他大步走到了隊列最前麵,一邊為正準備變陣撤離的刺殺團扛住壓力,一邊用低沉恭謹的聲音回答道:“應該已經生效了,女士,我們之前進行的有序突擊已經引起了敵軍強者們的注意,他們正在試圖壓縮包圍圈,原本在最後麵壓陣的水晶狼家族已經分出兵力去封鎖吾等退路了,費爾南家族的盾衛也開始有意識地擠壓這片區域,還有西蒙家族的施法者,現在至少已經有三個指揮官盯住這邊了。
“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
加雯長出了口氣,發動【皮影】閃身到奎恩身後,以一個近乎於擁抱的頗為曖昧姿勢將兩把燧發槍從後者肩上與腋下探出,扣動扳機精準地擊碎了兩匹戰馬的前腿關節,讓兩位埋頭衝鋒的騎士狼狽不堪地滾落在地,並在下一秒用掉了剛剛冷卻完畢的【急速裝填】,將那兩個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磐山騎士爆了頭。
儘管憑加雯原本的實力很難在這片戰場上有所作為,不過在巴菲馬紹爾親自使用邪神之力祝福了她這兩把武器後,原本隻有精良品質的【精致燧發槍】已經有了堪比同等級史詩品質的威力,在【耳語】的影響下,一套雙槍的威力、射速都翻了三倍,在偷襲或者打冷槍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爆掉中階職業者的頭了。
當然了,能讓死物【耳語】程度的耳語神術隻有巴菲馬紹爾本人才辦得到,至於那些以平民身份生活在水銀城中的普通邪教徒,在當下這令人心神不寧的bgm下,就連對自己【耳語】都難以辦到了。
“所以直觀點告訴我,我們還要在這邊做幾次‘誘導’,才讓他們另一側的精銳防線產生缺口。”
加雯緩了口氣,蹲在奎恩身後喝下了一瓶治療藥水,儘管額角已經浮現了細密的汗珠,與本人有三分相似的精致臉龐也浮現了小片紅暈,但這種程度的疲憊依然無法讓她的思緒受到半點乾擾。
奎恩掩護著前者且戰且退,直到身後的三百餘人已經變陣完畢,才虛托著加雯的背帶她快速離開當前戰區,因為人數較少且平均實力強大的原因,由二人帶領的刺殺團想要在亂軍中破出一條缺口並不難。
至少在敵人以同等數量、級彆的強者全力牽製之前,不難。
“三次……或者四次。”
奎恩一邊儘量幫加雯減少快速行進時的負擔,一邊低沉地回答道:“如果想要達到您在製定計劃時所期望的成果,我們至少還要再這片區域內進行三次高質量佯攻,但紫羅蘭鷹陣的機動性太強,在敵人已經開始針對我們的當下,已經有三個家族開始進行聯手封鎖了,耽擱太久的話,很可能衝不出去,哪怕借助吾主的力量也很難。”
“我知道了。”
加雯微微頷首,眯起雙眼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儘管稱得上是天才,但加雯卻是一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清楚自己的優勢,更清楚自己的短板,她很聰明,卻從不會自作聰明,更不會在自己不感興趣或者性價比太低的領域浪費半點時間,為那既無價值亦無意義的虛榮心而勞心費神。
天才不是全才,誰都做不到在所有領域登峰造極,所以當遇到憑自身能力難以解決的問題時,要麼就果斷避開,儘可能地將節奏納入自己的領域,要麼就借助對應人才的力量,毫無意義的逞強就太過愚蠢了。
無論是作為現實中的白複今,還是作為遊戲中的加雯,她始終都秉承著此般信念,從未讓自己淪為過蠢材哪怕一次。
這是聰明人特有的特質之一,當然,這裡指的是那些真正的聰明人,而這種人一向是數量極其稀少的瀕危群體,幾十上百萬人裡都未必會有一個。
可這片戰場上的‘聰明人’,卻至少有三個……
加雯、墨檀、雙葉,這三個從馬紹爾家族販奴事件浮出水麵起就一直在暗中博弈的棋手,終於在這個時間點同時走到了台麵上。
隻可惜他們此時此刻的立足之處卻並非棋盤,而是沙盤、是戰爭。
所以這三個玩慣了詭道的聰明人誰都沒有插手指揮,隻是繼續陰搓搓地搞著自己的計劃,把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倘若加雯在軍略方麵也有著極高的天賦,或者在這裡的是‘黑梵’而非‘檀莫’,這盤最終局可能會變得非常好看、**迭起,隻可惜,當下這幾位棋手都不是這塊料,所以儘管過程絕對不會太難看,但結局卻已經很難有所改變了。
廟多者勝,這個道理在哪兒都適用。
加雯優勢最大的時候,就是她剛剛替馬紹爾家族擋下了雙葉的‘突然襲擊’之後那段時間,身在暗中的她幾乎為所有人算清了賬,將馬紹爾家族的資源發揮到了淋漓儘致,用陰謀佐以陽謀的王道之勢把一切拘束在了‘遊戲規則內’,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沒給自己留有退路的雙葉隻會一直被動下去,直到這件事以‘馬紹爾施舍火爪少量財富,讓捕奴團安分幾年’蓋棺定論,默契地不了了之。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就算她沒有算到修布雷斯恩這位深藏不露的皇子殿下也無所謂,因為後者隻會順勢而為,在局勢沒亂的前提下,隨便找個借口就要逆勢而為、貿然跳出來釋放王霸之氣絕非明智之選,如果修真的是那種人,肯定早在不知道多久前就完犢子了。
結果好死不死的,就在加雯和巴菲都覺得局麵已經不會有變數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安東尼達布斯帶著薩克出現,硬生生把這灘死水給攪渾了……
在那之後,就是多米諾骨牌似的崩塌,儘管加雯和巴菲一直沒有放棄掙紮,但在修布雷斯恩徹底入局後,審判日那天馬紹爾最後的希望也被毫無懸念地撲滅了。
局勢徹底扭轉了過來,加雯仿佛變成了當時被自己設計暗算的雙葉,根本看不到翻盤的希望。
但她依然沒有放棄,一方麵是加雯本就不是一個甘心失敗的人,另一方麵則是她現在的那位老板最初就隱晦地表示了‘你會輸’的判斷。
對方那未卜先知般精準的預測,以及審判日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就讓寂禱通知自己隨時可以回去的做法,讓加雯很是不爽。
所以她繼續掙紮,在做了大量調查甚至在雲遊者旅舍重金購買情報之後,以巴菲馬紹爾代言人的身份繼續與皇儲瑞博、鄧蒂斯大公、侯賽因大公交涉,並成功地將他們說服,謀劃出了一條連環毒計。
薩拉穆恩的二皇子死、禦駕親征的克萊沃死,隻要這兩個條件中的任何一項得到了滿足,自己就能幫助馬紹爾家族就能拚出一條生路。
所以加雯直到現在還未放棄,哪怕對方意料之外地獲悉了耳語教派與馬紹爾家族的關係,甚至研究出了某種糟糕的克製之法,加雯依然沒有放棄。
她還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