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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伯·凱沃斯就這樣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簡直憋屈到了極點。
但是沒有辦法,從墨檀成功點破他在觸發桌下那個‘機關’的那一刻起,克雷伯的結局就已經被注定了。
被藏在桌中的是一種名為煉血陣的元素術式,儘管成本非常高昂,啟動時間也慢到令人發指,但隻要成功生效的話,以核心術式為原點,半徑十米內所有位階在傳說之下的活物都會氣血翻湧,輕則吐血三升,實力銳減;重則血液逆流,爆漿而死,對覓血者來說更是事半功倍,保守估計也能把血翼家族這兩位史詩階的大佬給砍掉五成實力。
當然,這種無差彆攻擊也注定會波及到克雷伯自己,再加上發動時間過於漫長,而且即將激活時特征十分明顯的原因,他並沒有在察覺到事情有變的第一時間啟動這玩意兒,而是直到墨檀說出那句‘這些統統都隻是【表麵】罷了’的話後,才隱蔽地將右手貼在桌麵下,忐忑而隱蔽地著手進行‘煉血陣’的激活工作。
結果墨檀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話就害死了克雷伯……
在前者的提醒下,萊昂納爾·血翼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克雷伯正在桌下搞小動作,緊接著便不假思索地以最快速度離開座位,衝到後者身後就是一記黑虎掏心,在打斷克雷伯啟動陣式的同時握住了其心臟,然後輕輕一捏!
嘭——
胸口處多了個大洞的克雷伯直接跪倒在地,並在隨著慣性撞到桌沿上後身子一歪,整個人斜著倒在了地上,眼中的神采開始飛快流逝,視野也愈發變得模糊了起來。
“那你現在就可以說了。”
直到聽見萊昂納爾·血翼的聲音後,克雷伯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並震驚地發現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身為一個覓血者,既然已經失去了除了大腦外最為核心的器官——心臟,那麼就算他的實力並不弱,也絕對無法扭轉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
空洞的冰冷從胸口處開始蔓延,逐漸擴散向克雷伯·凱沃斯的全身。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不可以就這樣結束。
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逝者明明尚未安息。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克雷伯那逐漸黯淡下去的血眸充斥著怨氣與恨意,死死地瞪著那個正緩步向自己走來的、嘴角掛著戲謔弧度的、毀掉了一切的年輕人,那個可惡的、天殺的、卑劣的、不得好死的科爾多瓦,張了好久的嘴卻沒能發出一個字節。
“真是個天真的人啊。”
墨檀蹲在克雷伯麵前的血泊中,親切地拍了拍後者的臉頰:“不過是故事並沒有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樣發展而已,有必要這麼難過嗎?”
【不是不可以死,也沒想過要被原諒,隻是不想就這樣在一切結束前……】
克雷伯死死地瞪著墨檀,抬起自己右手,虛弱而緩慢地抓向後者的脖頸。
啪!
“你啊,是不是把很多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隨手拍開克雷伯顫抖的手,墨檀用他那雙充盈著無質混亂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後者,咧嘴笑道:“你信奉的是什麼?犧牲一定會有回報?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最黑的黑暗過後黎明總會到來?說真的,克雷伯先生,你這種人隻適合活在故事裡。”
【不明白,完全搞不明白,如果不是這個人攪局,如果不是他告訴那兩個人原血結晶有問題,一切明明都可以順利的進行下去,一切都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從你殺了費澤倫夫婦那一刻起,就不存在什麼圓滿的解決了,說真的,大叔,你想要的與你在做的事實在是相差甚遠,遠到讓人連伸手拉一把的興趣都沒有。”
墨檀搖了搖頭,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卻依然輕快而明朗,不帶半點陰霾:“你連你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是凱沃斯家族的延續嗎?是侄女莎莉婭的安危嗎?是寧可玉石俱焚也要捍衛到底的尊嚴嗎?還是有其它什麼站得住腳的理由嗎?說給我聽啊大叔,要是說得好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救你一命啊。”
克雷伯自然是做不到的,且不說他確實是被墨檀給問住了,就算他真能答上來這個問題,其身體情況也不足以支撐他開口說話了,而且——
【理由什麼的……】
“理由什麼的很重要哦。”
仿佛看穿了克雷伯所想一般,墨檀輕笑著打斷了前者的思緒,淡淡地說道:“至少對於你來說,如果有一個足夠明確的理由,也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了,畢竟你在智慧生物最寶貴的品質……也就是智慧本身方麵確實要比旁邊這哥倆強點兒。”
【他在說什麼?什麼……理由?什麼……智慧?】
意識逐漸模糊的克雷伯口中翻湧著血沫,思緒宛若沒入泥沼般迅速變得渾濁了起來。
“我給你太多機會了,從星之月祈頌七日那天起,一直到昨天,也就是霜之月祈頌九日為止,你每天都有機會發現我、找到我、聯係我,說真的,我留下的痕跡已經到了能讓自己睡不著覺的程度了,但你呢?”
墨檀並沒有在意克雷伯能否聽明白自己的話,隻是自顧自地說道:“你都做了些什麼?你什麼都沒做,隻是日以繼夜地沉浸在你那看似天衣無縫的臥薪嘗膽中,自以為萬無一失地踐行著最初的計劃,捂著自己的眼睛與耳朵瘋狂自嗨,明明莎莉婭已經回到了自由之都,明明我故意讓你發現了這一點,結果呢?”
【莎莉婭?啊……莎莉婭,無論如何,至少要保護好莎莉婭,她是個好女孩,她比我和費澤倫都要出色,如果是她的的話,一定可以……】
“你希望她振興……嗬,或者說是重建凱沃斯家族?”
墨檀癡癡地笑了起來,然後抓住克雷伯的頭發猛地將臉懟到後者麵前,冷聲道:“初衷倒是不錯,但你卻連她為什麼會返回自由之都、為什麼會長住在無夜區新建的雲遊者旅舍中都不在乎,我明明給了你大量暗示,最後甚至讓你和那位名叫伊瓦·黑梔的女管家出現了情報不對等的情況,你竟然都沒有察覺到,今天你不死誰死?”
【察覺……什……】
“自嗨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夥計。”
墨檀一臉厭惡地放開了克雷伯,站起身來輕笑道:“我認識一個沒胸沒屁股的自戀狂四眼女,她也在這個世界做過一些不留後路的蠢事,但你並不是她,她有犯錯的資本,也有在犯錯後扳回局麵的能力,更不會錯過任何一條對其有利的要素,哪怕是彼此都欲殺之而後快的死敵,她都會想辦法利用對方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你……”
克雷伯的身體抽搐了一下。
“算了,你還是安心去死吧。”
墨檀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隨口說道:“有一點我是和你持相同觀點的,那就是莎莉婭確實有潛力振興凱沃斯家族,所以……你可以咽氣了。”
【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
費澤倫·凱沃斯倒下前微笑著說出的那句話,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克雷伯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