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墨檀再意識不到事情不對,那就隻能是純粹的節目效果了。
就在麵前這位福斯特·沃德脫口說出那句‘蓮前輩’之後,那些自始至終一直讓墨檀疑惑不已的問題頓時得到了解答——
為什麼據自己所知並非特彆擅長指揮的福斯特會那麼強,在剛才那場比賽中甚至數度將自己逼到絕境。
為什麼他明明是個無論怎麼看都十分正常的精英男性,卻在比賽後莫名其妙讓人覺得有些‘娘’,甚至下意識地做出了不少讓自己毛骨悚然的舉動。
為什麼自己覺得這貨彆有用心?
為什麼他走在平路上還能摔倒?
為什麼這人爬起來後會鴨子坐?
為什麼他甚至都不知道醜角牌?
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聽起來有些離譜,但仔細一想卻並不是很離譜的答案——
“你不是福斯特·沃德。”
意識到自己恐怕鬨了個大烏龍的墨檀麵色無比陰沉,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位已經‘花容失色’的高挑男子:“你到底是誰?!”
很顯然,作為【百態】這種超級變裝工具的擁有者,墨檀此時此刻幾乎已經斷定了麵前這個男人並不是其本尊,而是通過某些手段假裝成福斯特的彆人。
一個彆有用心、能平地摔、會鴨子坐……且不知道【醜角牌】的存在,更不知道福斯特就是紅桃K的‘彆人’。
事情大條了!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鬨出大亂子的墨檀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整個人其實已經全都亂了。
而本來隻是打算跟自己的‘王子大人’隨便聊兩句天,獎勵一下自己之前那番努力、安撫一下那場令人氣悶的慘敗,根本就沒想要暴露身份的‘福斯特·沃德’,也就是名叫特蕾莎·塔羅沙的女孩也亂了。
墨檀最關注與擔心的【醜角牌】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後,此時此刻的少女已經完全沉浸在身份暴露之後的悔恨中了。
【太蠢了!太蠢了!】
【明明福斯特前輩和蓮前輩那麼照顧我,為我做了那麼多事!】
【明明可以就這樣順利結束,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前輩換回來的!】
【明明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好,恐怕扮演不好福斯特前輩,容易被看出端倪的!】
【特蕾莎是笨蛋!是超級笨蛋笨蛋笨蛋!】
跪坐在地上的少女一邊在心底如此哀怨著自己,一邊在數不清的委屈中漸漸紅了眼眶。
然後……
“嗚!嗚……嗚嗚嗚嗚哇啊啊啊!”
沒錯,她就這樣哭了起來,似是要把對前輩的愧疚、對墨檀的忐忑、對比賽輸掉的鬱悶全都發泄出來一般,毫無征兆地開始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抽泣著嘟囔著:“對不起……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按理說,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如果是特蕾莎本尊來做,那一定惹人憐愛的不行,但問題在於此時此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已經完全失去控製的人是福斯特·沃德。
這就讓人有點接受不了了……
至少墨檀接受不了,是真的接受不了,有一說一,他看到這一幕後自己都快被嚇哭了。
或許這種場麵放在某些腐向作品中會很唯美、很帶感,但擱現實中……呃,哪怕是擱給人感覺與現實無二的無罪之界裡,尤其是對墨檀這種取向正常的健康成年人來說,殺傷力就有點大了。
不過事關重大,儘管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建議他趕緊跑路,但墨檀終究還是咬牙把福斯特拽了起來,然後努力擺出了一副‘和善’的模樣,頂著一腦袋的青筋與黑線艱難地安慰道:“那什麼……咱能先彆哭嗎?有話好說……”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儘管墨檀剛才這番話非常不走心,甚至可以說是敷衍乃至抗拒,但麵前這位‘福斯特’竟然還真就立刻止住了哭聲,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兩次(第一次又摔倒了),抽著鼻子點了點頭,特彆柔弱地‘嗯’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畫麵實在太美的原因,墨檀竟然因為生理上的嚴重不適竟然險些被係統踢下線,不過他終究還是穩住了心態,麵色鐵青地拍了拍‘福斯特’的肩膀,用幾乎像是在哀求的口吻說道:“這位姑娘……咱打個商量,咱能不能……呃,是說如果你有辦法的話,可不可以用自己原本的模樣跟我聊?”
“嗯……”
特蕾莎吸了吸鼻子,隨後便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裝滿了透明液體的小瓶子,然後可能是因為蓋子有點緊,她咬牙努力了半天都沒擰開,最終將可憐巴巴的目光投向了墨檀。
“知道了知道了。”
儘管並不是以力量見長的職業,但墨檀的身體素質總歸還是要比特蕾莎強的,隨手就幫特蕾莎把那份中和劑的瓶蓋給擰開了。
“謝……謝謝。”
特蕾莎垂著福斯特的臉弱弱地道了個謝,然後便接過墨檀遞回來的瓶子,直接將裡麵的藥劑一飲而儘。
“呼。”
總算勉強找回了冷靜的墨檀長籲了一口氣,一邊努力不去看旁邊的‘福斯特’,一邊乾聲問了一句:“所以……嗯,你是哪位?”
因為旁邊這位疑似姑娘的假扮者心理素質有點差(比現在的自己還差),所以墨檀並沒有繼續像之前那樣咄咄逼人,而是換了種相對緩和的語氣。
“我是……福斯特前輩的學妹。”
特蕾莎老老實實地嘟囔了一句,隨即又乖巧地補充道:“是用複方水劑變成他的模樣的……福斯特前輩和蓮前輩都知道……彆人不知道。”
墨檀微微頷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乾聲道:“所以你什麼時候能變回自己的樣子?”
“我剛喝了中和劑,應該很快就……嗚!”
特蕾莎話剛說到一半,屬於福斯特那張臉就變得通紅,然後就哧溜一下消失不見了。
墨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