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
不認識的叔叔和第一個朋友?
在牙牙樂嗬嗬地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在座的所有人同時如遭雷劈般地陷入了僵直狀態,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信息量實在是有點兒太大了。
剛剛也說過了,在大家的認知中,牙牙記憶的起點就是跟那位老爺爺一起生活那些年,在那之後她遇到了墨檀、季曉鴿、賈德卡這些一直陪她走到現在的同伴,在那之前她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尤其是有關於父母的話題,全都是一問三不知,就連半點印象都沒有。
結果現在倒好,直接一口氣出了四個新角色,非但有父母的存在,甚至多了陌生大叔與童年玩伴這些設定,不知道的還以為開新資料片了呢。
但知道的,這會兒卻不可避免地變得緊張了起來。
很顯然,牙牙剛剛說得內容絕對不止一個普普通通的‘夢’那麼簡單,事實上,在場的任何一個知情者都可以賭咒發誓,這姑娘在意識模糊時所看到的那些絕對不是什麼想象或腦補,而是真實存在且發生過的記憶。
沒有人是大風刮來的,既然世界上會存在‘牙牙’這麼一個人,自然也會有她的父母,而如果她的童年相對正常,在這個並沒有進入信息時代的世界裡,街坊鄰居和玩伴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如果是在往常,大家恐怕會對這件事很有興趣,好好跟牙牙聊聊她夢裡的父母朋友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但現在墨檀等人的眼中卻隻有緊張與肅然,所以都紛紛裝作專心吃東西的模樣垂下腦袋,努力掩飾自己的異樣。
朧曾經說過,自己並不能窺伺牙牙的記憶,隻能通過類似於封麵或標題之類的提示發現有哪些內容是負麵的,進而做到一定程度上的篡改或者模糊,所以從牙牙能夠輕易‘夢見’那些內容可以看出,那些有關於他父母朋友的內容並不沉痛,至少在她能夢到的範疇內並不沉痛,理論上也不會誘發她體內的隱患。
但就算如此,大家依然會不可避免地感到緊張,因為記憶這東西是有延伸性的,就像我們忘記了某一首過去很熟悉,但因為已經幾年沒好好聽過所以忘記了旋律的老歌,隻要彆人給起個開頭,就很有可能順著唱下去,連詞帶曲統統想起來。
所以如果在牙牙夢到的內容前後發生了一些……並不愉快的事,她很可能會借由這個夢將思緒擴散到某個不詳的邊境,進而再次陷入危機。
當然,這些都是墨檀等人的主觀想法而已,用諾伊斯、魯維以及朧的話說,牙牙可是被兩個高階觀察者聯手重塑了一邊身體與精神,不可能會隨隨便便就崩了。
三人其實早已經明確表示過,在牙牙的實力出現了進一步突破前,大家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她會再出問題,。
但醫生視角與家屬視角終歸是不一樣的,所以就算得到了三位大人物的擔保,大家在麵對這種超綱情況時依然下意識地慌了起來,就連墨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結果牙牙本人倒是最自然的一個,隻見她一邊大勺大勺地給自己盛著魚湯,一邊樂嗬嗬地說道:“具體的汪記不太清楚了,但是汪的爸爸媽媽都可汪了,不認識的叔叔也可汪了,還給了汪不少好汪的,汪的朋友……就是那個叔叔的女汪都沒有呢。”
“嗯,那還真是……挺好的,挺好的。”
墨檀見牙牙聊得這麼自然,完全沒有任何延遲、卡頓或者斷線的情況出現,便也用同樣輕鬆自然地口吻笑道:“原來都沒聽你說過有關於父母的事呢。”
他這句話即是對牙牙的回應,同樣也是一個發送給大家的信號,意思大體是既然沒出情況,那就順著牙牙說,自然點彆繃得太緊。
“因為汪原來不記得嘛。”
牙牙一邊滿臉幸福地吸溜著魚湯,一邊語氣情況地說道:“但是汪肯定有爸爸媽媽,雖然爺爺告訴汪他們已經汪了,但要是能汪起來他們的話,汪還是挺高興的,汪的媽媽可好汪啦,就比汪鴿姐姐差一點!”
季曉鴿抬起胳膊摸了摸牙牙的腦袋,寵溺地笑道:“你媽媽肯定比夜歌姐姐長得好看。”
牙牙用力搖了搖頭:“爸爸在夢裡跟汪說,汪人要誠實!”
季曉鴿也嘟著小嘴:“我爸爸一直跟我說,媽媽最好看!”
“這隻能證明你爸求生欲旺盛……”
好不容易找到說話機會的科爾多瓦立刻吐了個槽,一邊低頭乾飯一邊滿臉幸福地感歎道:“果然還是原裝的身體好用,我已經受夠那些個該死的量產型了,嘶,這魚真香啊~”
牙牙立刻點頭附和道:“魚好汪!汪喜歡!”
然後便繼續大快朵頤了起來,吃的滿麵油光好不痛快,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剛剛那個話題的影響。
看樣子,牙牙對自己父母的印象似乎並不深,之前那番感歎應該是隻是單純覺得那份記憶十分溫暖,卻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質上的感觸,這一點讓墨檀等人很是鬆了口氣。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大家很是儘興地解決掉了這頓過於豐盛的午餐,隨即便乘傳送陣回到了第七外山找到了魯大師,象征性地打了個招呼表示準備離開後集體跑到停機坪處曬太陽,打算等王霸膽回來後直接出發。
並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儘管牙牙和賈德卡有不少行李,但那些東西基本都在墨檀和季曉鴿兩人的儲物空間內放著,同樣身為玩家的鹿醬自然也是把有用的東西隨身攜帶,所以大家都是輕裝簡行,隨時都可以出發的狀態。
因為季曉鴿也要一起離開的原因,魯維並沒有在打過招呼之後直接回去宅著,而是站在展翅迎風的季曉鴿旁不斷從各種儲物道具中往外倒騰著東西,儼然一副打算把寶貝徒弟武裝到牙齒的架勢。
而作為鹿醬的半個指導者,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階觀察者朧也在收到消息後來到了第七外山,對幾乎在這兒呆了小半年的鹿醬進行了一番叮嚀。
當然,真正相對比較重要的事項朧早在牙牙昏迷時就已經跟鹿醬說完了,所以現在聊得這些與其說是囑托,更像是過場般的閒談。
倒不是朧大人敷衍了事,主要是作為被忽悠對象的牙牙正在十幾米外撲蝴蝶玩,他就算想演都沒有對象可以演……
“該聊的昨天已經聊完了,非要再說點什麼的話,首先還是注意安全,畢竟你身為異界人,在這自保意識方麵本就要薄弱一些,再加上默和夜歌他們也都是異界人,這一點你們都需要著重留意。”
朧負手站在鹿醬麵前,用他那幾乎不會出現波瀾的恬淡聲線悠悠地說道:“然後就是,我個人覺得……你在旅行的過程中有可能會碰到阿喪。”
“遇到哥哥?!”
鹿醬聞言頓時一愣,隨即有些愕然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哥哥他不是……”
“我當然知道他被卷入了偽空時流中,也知道他出現在正常時間線的概率低到令人發指,跟你們相遇更是天方夜譚。”
朧打斷了鹿醬的驚愕,輕聲解釋道:“但事實上,默和夜歌已經跟你哥哥在這個世界中打過一次交道了,不是麼?儘管他們當時並不在同一個時空,卻依然在兩個不同且都被視為‘正確’的時間線上建立了聯係,這又要怎麼解釋呢?”
“呃……”
鹿醬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即特彆誠實地搖頭道:“不知道。”
“很正常,因為沒有人知道正確答案。”
朧微微一笑,莞爾道:“但我有一個猜測,那就是你和阿喪之間的血緣關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是親兄弟吧?”
“嗯嗯!”
因為沒被口誤叫成親兄妹而大為感動的鹿醬用力點了點頭,隨即納悶道:“但我們也隻是在這個世界外是親兄弟而已啊,要說【無罪之界】裡麵的話,我是白銀精靈,他是純血人類,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啊。”
朧抬起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眼前的亞麻布繃帶,不置可否地說道:“血脈之間的聯係並沒有那麼膚淺,在我看來,儘管在這個世界中你們的身體並沒有直接聯係,但在更高一層的神秘領域上卻依然存在著交集,而且是很深的交集,或許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在我看來,默與夜歌那次之所以能遇到阿喪,就是因為他們跟你建立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