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了他!”
目眥欲裂的季梧桐雙手撐著桌子,一邊瞪視著麵前的夜女士,一邊毫不猶豫地發出了必殺宣言,誓要將那個名字叫做‘墨’的人殺之後快!
很顯然,他之前對自家老婆說的那些完全都隻是借口而已,此時此刻,在這位父親的眼中,【罪】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就是將那個寶貝女兒與沐雪劍都很關心的,遊戲ID是漆黑如墨的【墨】的男人給弄死!
為此,他甚至特意重新衝回冗餘區,再次找到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有權限查閱玩家資料的存在,即麵前這位自稱‘夜女士’的碎片,一片如今身份為【無罪之界】主係統的,過去曾屬於遊戲外世界中那份‘業’的碎片。
那麼,夜女士對此又作何反應呢?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懵辶。
沒辦法,畢竟作為在某種情況下有著上帝視野的夜女士來說,季梧桐這波操作可謂是抽象到了極點,首先,這貨先讓自己把‘罪’的事放在一邊,然後,他又跟自己所要‘墨’的個人資料。
墨的個人資料!
神特麼把‘罪’的事放在一邊!神特麼墨的個人資料!
這倆不特麼是一回事嗎!?
儘管自詡為有著相當優秀的涵養,但夜女士此時此刻依然產生了一種想要爆粗的衝動,當然,僅僅隻是衝動而已,倒不是說她素質有多高,主要是麵前這個男人從各方麵來說都不容小覷,雖然此時此刻好像有點失了智的樣子,但夜女士很清楚,如果自己露出半點破綻,那麼就算後者什麼都不知道(夜女士堅定地認為季梧桐並不知道墨與罪的聯係),也很容易順著自己露出的破綻順藤摸瓜,最終把在兩者之間劃上等號。
如果真讓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那麼不久前雙方達成的默契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邊緣人百分百會用最強硬的手段‘揪’出某人,以雷霆之勢將其連同那份已經滲入無罪之界的罪孽一同抹殺!
而在這份抹殺結束後,那份已經被特殊化的概念將永遠盤踞在無罪之界,就算邊緣人必定會出手彌補,多半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將永無寧日這一事實!
所以,夜女士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所以,至少現在,她必須為那個自己最討厭最討厭的人守住秘密!
而守住秘密的第一步,就是搞清楚麵前這個正在發癲的大叔究竟在抽什麼瘋。
沒錯,夜女士在季梧桐出現之前其實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在理論上她有著本維度最高權限,有著最全麵的上帝視角,但自從萌生了自我‘人格’後,她已經很少像過去隻有‘意識’但沒有‘人格’時那樣無休無止、不留死角地監控著一切了。
原因是累,而且很麻煩。
所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除了不到六位數的特殊單位、事件、存在需要持續監控之外,夜女士並不會親自實時監控其視野所及的每個角落,而是通過自身特質,讓一切事物自動生成某種類似於‘日誌文件’的存在,以便她需要時查閱。
比如,雖然她沒有在X年X月X時關注A地方的小Z中午吃了什麼,但如果有需要的話,她完全可以調取當時的‘日誌’,去翻小Z那天到底吃了點啥,而這個過程甚至不會超過5fs(Femtosed=飛秒/毫微微秒,為一秒的一千萬億分之一,真空中的光速在1fs中隻能行進300納米)。
當然,【問罪論戰】這種活動一般情況下肯定是會被夜女士親自關注的,然而基於之前在一定範圍內與季梧桐‘開誠布公’的對話,專心思考應該如何與邊緣人相處的夜女士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比賽那邊,這也就導致了她並未‘目睹’季曉鴿與沐雪劍那場比賽的全過程,進而被季梧桐突然整的這一出給弄懵了。
好在,她隻懵了一個瞬間,就用大概13fs完成了對之前那幾場【問罪論戰】的翻閱,完成了對事情來龍去脈的了解。
然後——
【牛辶。】
皮笑肉不笑的夜女士在心底吐了個槽,對剛剛那一係列巧合發表了相當高度的評價。
原因無它,主要是……
雖然季梧桐要找的墨並沒有拐走他女兒,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季梧桐要找的墨確實拐走了他女兒,以至於他想弄死墨的立場雖然不夠正當,但非常合理,而在這一前提下,墨同時還是那幫邊緣人窮極心思想要找到的【罪】憑依體,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季梧桐想要弄死墨的立場不但合理,而且好像還被正當化了。
於是,在閃電般地理清了這些關係後,夜女士便在心底做出了恰如其分的評價,即:牛辶。
而表麵上……
“我不知道你這是發的什麼瘋。”
夜女士柳眉微蹙著看向季梧桐,隨手給自己倒了杯可樂抿了兩口,語氣不善地說道:“但作為【無罪之界】奠基人,你應該很清楚,哪怕是在最初那個有後門的底層協議中,也隻是特許了我可以向你們提供與【罪】有直接關係者的信息,至於其他玩家的個人信息,哪怕我並沒有萌發自我意識,而是按你們當初的設想變成了一個言聽計從的傀儡,也絕無可能將普通玩家的信息泄露給你,你這是在……犯法。”
看得出來,夜女士在這裡玩了一個很聰明的文字遊戲,儘管為了節約篇幅在這裡並不打算分析贅述,但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發現她這段話幾乎撇清了季梧桐要找的那個人與‘罪’之間的關係。
“犯法?”
季梧桐冷笑一聲,表情陰鬱地蹲在夜女士對麵的椅子上輕聲道:“你要不要猜猜看,爸爸我年輕時候究竟犯了多少條法?”
“那爸爸您還記不記得~”
夜女士莞爾一笑,甜甜地問道:“在您們這幫子吃飽了撐得沒事兒乾的邊緣人的運作下,咱們家無罪之界可是直連公安係統的。”
季梧桐緊咬牙關,怒道:“彆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老子今天就要那個叫墨的小畜生全部資料!”
“不可能。”
夜女士斷然拒絕,毫不猶豫地說道:“你憑什麼認為我產生自我意識前不可能會去做的事,產生自我意識後就會去做?”
季梧桐特彆委屈地絞著手指,可憐巴巴地與夜女士四目相對:“不行嗎?”
“當然不行啊喂!”
夜女士當時就驚了,大罵道:“你這兒給我買什麼萌呢!?你都多大歲數了?!惡不惡心啊!”
“嘁,你懂個屁。”
季梧桐撇了撇嘴,沉聲道:“現在有好多小姑娘都好這口。”
“我特麼當然懂了!”
係統醬憤憤地站起身來,怒道:“但人家那是好看的、有型的、帥氣的、有故事的、有深度的帥大叔!管你這種頹男什麼事啊!?”
季梧桐搖了搖手指,正色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現在隻是懶得捯飭自己給媳婦壓力,想當年咱上大學的時候,那也是迷倒萬千少女的校草一枚。”
“但據我所知,當年你上大學的時候,被實名認證的校草應該是靈媒伊南。”
夜女士冷冷地看著季梧桐,譏笑道:“而你……如果我查到的資料無誤,當時應該是被稱為校花校草旁邊的班費拖欠狂?好像還挺出名的。”
季梧桐:“……”
過了好一會兒,被戳穿了無恥謊言的他才重新打破沉默,沒好氣地問道:“你真不能給我通融通融?你不是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嘛,彆那麼不近人情呀。”
“抱歉,我本來就不是‘人’,所以從根本上就沒有‘近人情’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