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間AM10:58
西南大陸,格裡芬王朝北境,【血滴要塞】
“去死吧,惡魔!”
伴隨著一聲溢滿了灼熱憤怒的戾喝,反握長刃的迅影飛掠而至,以數位反應不及的神官為掩護轉瞬間便出現在目標麵前,獰笑著揮出了他那隻戰氣湧動,肌肉虯結的……
【咦?】
注意到麵前那戴著單片眼鏡,正微笑著看向自己,將雙眸眯成了兩彎月牙的男人並沒有被貫穿胸口,刺殺者很是茫然地轉頭垂眸,用了整整兩秒鐘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右臂的事實,並後知後覺地在肩膀處那光滑平整的切口處感受到了那幾乎令其昏厥的劇痛,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我很好奇,親愛的湯姆~”
拉莫洛克背著雙手,微微俯身注視著對方男子那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眸,輕聲道:“究竟是這位勇猛的客人太過堅毅,還是你的施法技藝太過高超,以至於他甚至無法體會到被生生截斷肢體的快樂?”
“誰知道呢。”
相貌有些陰柔的金發青年緩步從刺殺者身下的陰影中浮現,並在同一時間伸出他手中那根細長的、名為【蛇毒】魔杖,輕輕戳在男人的左臂上,淡淡地說道:“所以我們不妨再試一次……神鋒。”
嘶喀——
伴隨著最後兩個字落罷,那男子原本完好的左臂頃刻間便多出了至少二十道血淋淋的、深可見骨的傷痕,不僅如此,這些傷痕竟然還在持續加深,最後竟然在數秒鐘後直接將其左臂‘碎’成了複數血肉模糊的殘屑。
“原來如此。”
拉莫洛克緩緩站直身體,用他那雙總是帶著柔和笑意的鳳眼俯視著那位依然沒有發出慘叫,隻是死死瞪視著自己的男人,頷首道:“請接受我的敬意,儘管我們此前素未謀麵,但您的意誌著實讓人動容。”
“'kru:iu——”
然而就在下一秒,伴隨著湯姆·萊斯特蘭奇一句幽幽的低喃,那個明明被硬生生切碎了兩條手臂都沒有發出半生慘叫的男人瞬間顫抖了起來,不但麵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也不斷滲出大量冷汗,不僅如此,在短暫地抽搐後,他終於發出了一聲痛呼,隨即便開始放聲哀嚎了起來。
“那麼,儘管我十分反對小湯姆這種有違紳士風度的粗暴手段……”
拉莫洛克歉然一笑,輕聲對麵前這個幾乎把雙眼瞪出眼眶的男人說道:“但時間寶貴,就讓我們放下那些不愉快,暫且進入提問時間吧。”
“混賬,惡魔,該死的夢境教……嗚呃,啊……啊啊啊啊……”
“名字,先生,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會詛咒你,咒你不得好死,咒你每個夜晚都被……嗚!該死……你……”
“你當然可以詛咒我,這是你的自由,但比起那些無關痛癢的瑣事,伱的名字對我來說更加重要。”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這可真令人心碎。”
“殺了我……殺了……”
“鎖舌封喉。”
湯姆隨手揮下魔杖,已經在極端痛苦的折磨下變得神誌不清,不斷發出呻吟與嘶嚎的男人頓時沒了聲息,而在失去了最簡單直接的宣泄方式後,他的雙眼頓時開始充血,原本隻是布滿了血絲的鞏膜逐漸變得一片通紅。
再然後——
一道刺眼的綠光閃過,失去了雙臂的男子身形一晃,隨即便重重地砸在地上,再無半點生機。
“哦,親愛的湯姆。”
拉莫洛克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語氣頗為沮喪地說道:“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緩緩將【蛇毒】收入袖口的湯姆冷冷地瞥了拉莫洛克一眼,蹙眉道:“停止這個鬨劇而已,拉尼——”
下一刻,立即響應了主人的呼喚,從湯姆影子中爬出的巨蛇吐了吐長信,發出了一陣‘嘶嘶’聲。
“吃吧。”
湯姆麵無表情地從屍體旁走開,並在示意自己的寵物拉尼可以大快朵頤後淡淡地對拉莫洛克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其實根本不在意這個人是啥。”
“或許吧,畢竟‘在這邊’我還沒做過多少會讓人如此恨我的事,所以隻要稍微排除一下就能猜到,這個人多半是我上次過來格裡芬‘打招呼’時的幸存者,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家人、朋友或愛人恐怕就沒那麼好運了。”
拉莫洛克一邊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拉尼吞掉那個男人的全過程,一邊隨口說道:“而通過這位先生的膚質、穿著乃至口音判斷,他幾乎不可能是格裡芬貴族或其麾下私兵。”
湯姆慵懶抱著胳膊靠在城牆上,一遍注視著那些仿佛無事發生般,通過耳語讓自己誤會自己是夢境女神信徒的神職者,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又如何呢?”
“不會如何,但他畢竟是這無趣日常難得的調劑。”
拉莫洛克很是遺憾地重新沉入陰影的拉尼,搖頭感歎道:“說真的,要不是我今天打算再往前推進一段距離,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這麼早就殺掉他的。”
湯姆目光微凝,問道:“再往前推一段距離?你不是剛剛拿下了【血滴要塞】嗎?”
“做人不能太安於現狀,湯姆,我們要學會走出自己的舒適圈。”
拉莫洛克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隨即笑問道:“話說,你到這座【血滴要塞】的由來嗎?”
湯姆並沒有回答,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理由知道這座要塞的來龍去脈。
“這是一座名為要塞的墓碑,目的是為了祭奠那些在‘邊境摩擦’中慘死的無辜者。”
本就沒指望湯姆會回答自己的拉莫洛克嘴角微揚,笑眯眯地繼續說道:“雖然我們都清楚那些貴族其實很少把‘平民’當成‘人’來看待,但作為親口下令血洗這個小郡的人,我對這裡的印象可謂是尤為深刻。”
湯姆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鑒於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品格高尚的人,所以完全沒有被拉莫洛克口中這份令人不適的事實引出半點負麵情緒,隻是並不算耐心地靜候下文。
“按理說,在拿下這座讓我倍感榮幸的要塞之後,我們應該在這裡修整至少十五天的時間,畢竟答應伊莉莎殿下儘可能地為北境貴族製造焦慮是一碼事,急功近利以至於讓原本內部矛盾不斷地貴族臨時聯合起來就是另一碼事了。”
拉莫洛克負手看向要塞南部那一馬平川的遼闊土地,那雙原本總是眯在一起的眼睛此時此刻不僅瞪得老大,甚至還熠熠生輝,充盈著狂亂狂熱狂烈狂喜的汙濁閃光:“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嗎?在出兵時間點的決斷上,如果沙文帝國方麵的指揮者選擇了最糟糕、最愚蠢的時間點,那麼我將會以格裡芬為子,先借其手將沙文清掃出局;如果對方選擇了中規中矩的中策,那麼一切都會按最初的預想進行,沙文帝國將會成為釘在格裡芬南部的釘子,而我將會在格裡芬北部建立起一條挑釁意味大過戰略價值的防線,將這裡變成一座高效運轉的絞肉機,無趣地履行我們與格裡芬皇室、罪爵方麵達成的約定。”
湯姆抱著胳膊哼了一聲,冷笑道:“但對方似乎選擇了你口中的上策,明明之前你還篤定對方不可能抓住那所謂‘轉瞬即逝’的機會。”
“不不不,就算是當時的我,也為這份令人怦人心動的概率給予了整整一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