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道,夜嵐卻是沒有應聲,待得全都喂完,他又出去提了一桶粥。不知道這粥是準備給什麼人吃的,熬得粘稠又香濃,讓這些剛剛喝了水的兵卒,都掙紮爬過去,用手撈著就往嘴裡塞。
夜嵐抬頭,透過帳篷頂的窟窿,望向那輪明月,不知道想些什麼。好半晌,粥桶空了,他就拎著桶走掉了。
“他就這麼走了?”
喝了水,吃了粥,再次有了力氣,那年輕的兵卒好奇心也被喚醒了。
一旁的老兵卻是挪動身體尋了個乾淨的角落,低聲說,“睡吧,彆以為這樣,咱們就能活命了,明日才是考驗。”
年輕兵卒還想再問,可惜卻沒人再理會他。
第二日,日上三竿,營地裡訓練的聲音停了,才有人過來掀開了破帳篷的門簾,卻是半晌沒有說話。跟在後邊的同伴,伸手推了推他,惱道,“怎麼不說話,這些倒黴的死透了嗎,將軍等著回話呢!”
前邊的人卻是驚了一跳,甩了簾子就嚷道,“裡邊沒人!”
“什麼?”
後邊跟著同伴不相信,又自己掀開簾子看,末了驚道,“怎麼可能,這些人總不會死透了,又跑去外邊把自己埋了吧?”
這般說著,兩人都是有些毛骨悚然。不想有人突然在他們身邊喊了一句,“兄弟,你們可是找我們?”
兩人驚得跳起來,瞪眼往旁邊一看,就見帳篷一側朝陽之處,坐了一排兵卒。雖然樣子有些狼狽,衣衫汙臭,但臉色卻還不錯,實在不能同“將死之人”四個字劃上等號。
兩人互相對視一樣,眼底都有驚懼,其中一人皺了皺眉頭就給同伴使了個眼色,於是那人扭頭就走,留下這人想湊到跟前說幾句話,但又嫌棄兵卒們身上汙臭,就後退兩步,乾笑著問道,“兄弟幾個,昨日還病的不成樣子,這才過了一晚就好了,可見是命硬的,閻王不收啊。”
“可不是,當年殺外敵的時候,都沒被閻王爺收走,如今在自家大營裡,自然更不會了。隻不過是拉肚子,歇了兩日,早晨起來吹吹風,曬個太陽,真是好多了。”
老兵說話滴水不漏,惹得那人眉頭皺的更深,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年輕的兵卒有些心急,開口也要說話,卻被老兵扯了袖子。
很快,不遠處有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當先的就是負責整個大營糧草的副將馬留,許是平日以次充好換軍糧得的那些好處,都被他換了山珍海味,以至於身形肥的盔甲都要罩不住了。
他走到近前,眼見幾個原本該死的“罪證”,居然還活著,惱怒的回身就給了報信的兵卒一巴掌。
“沒用的東西!”
那兵卒也挺委屈,明明昨天下午還來看過,這些人進氣少出氣多,眼見是不行了。怎麼一晚功夫,就活了呢?
馬副將眼裡凶光閃爍,盯著那些兵卒,手就摸上了腰側的長刀。
他偷換軍糧這事,做起來也不是一兩年了,從來沒有失手過。若不是這些夥夫營的蠢貨拖後腿,他也不用被姐夫罵個半死。但好在,姐夫也默認了他借風寒之名處死這幾個倒黴兵卒的提議。
可這些人命實在太硬,若是當真讓他們活著,鬨出什麼亂子,就算姐夫是主將也護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