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樓縣令摟著最愛的小妾也在飲酒作樂。
剛剛足額上繳了稅銀,又寫了育秧種稻的奏折,外帶五十斤稻米送去京都報喜,雖然上邊必然要在明年試驗過後,才能定了他的功勞,但隻要這事掛在他頭上,就絕對少不了嘉獎。
總之,好好貓個冬兒,明年開春,他的高升指日可待啊。
上行下效,縣老爺如此悠閒,整個縣城也就歌舞升平。聽故事,喝酒,賞雪賞梅,分外愜意啊。
人閒下來,話就多,各村各戶也是。婦人們聚在一起做針線,家裡種了稻米的婦人手裡的棉花和布料,多半就是新的,看的旁人羨慕,就道,“嫂子真是聰明,春日時候我可聽著你喊著大哥去林家學種稻呢。沒想到,當真賣了那麼多銀錢。我家種了高粱,累個半死,扣去稅銀,剩下的隻夠過個冬,明年口糧還不知道去哪裡尋呢。”
“是啊,春日時候,我張羅著改水田,我家孩子爹就是不同意,如今後悔的睡覺都歎氣。”
旁的婦人也是附和,被眾人羨慕的婦人忍不住得意的扶了扶腦後的新簪子,應道,“你們也彆這麼說,明年再開水田也不晚啊。咱們北茅種稻子已經出名了,以後稻米隻能更貴呢。”
有人心動,但想起家裡窮的叮當響,又有些惦記,就小聲道,“改水田倒是成,大不了我也扛鎬頭下田。但家裡一粒米都沒有,怎麼去林家換稻種啊?”
“可以賒欠啊,”那婦人興致勃勃給眾人說起,“春日時候,我家也沒有稻種啊。我家孩子爹去林家按了個手印,就賒回一筐稻種。先前收了稻米,我家趕緊就還了一筐給林家,林家老太爺當真是一粒都沒多要啊。”
“還能這般啊?”
“當然了,不信你們去問裡正,裡正肯定知道的更清楚。”
“哎呀,那我趕緊回家讓孩子爹去問,他還愁這事呢。”
婦人們掌管著全家老少的吃喝穿戴,家裡沒銀錢,受到的為難最多,對於發家致富也最是渴望。
聽得這樣的事,她們哪裡坐得住,紛紛回家去報信兒。
於是,今年沒種稻的村人都湧去了李正家裡,又由裡正帶著去林家賒稻種。
果然,林家什麼抵押物都沒要,隻寫了他們的名字,讓他們按了手印,就一人發了一筐稻種,臨了眼見天氣要黑了,還塞了他們每人一個白麵饅頭路上墊墊肚子。
而裡正除了這些,還得了一本農書,薄薄的木板做了書頁,一張張疊起來。木板上有的密密麻麻寫著彎曲符號,有的上麵則畫了圖畫,寫了幾個大字。
裡正不明白這是什麼,林老爺子隻讓他尋村裡在學堂讀書的小子問一問就成了。
結果,村裡下學回到家的小子剛吃了一口飯,就被抓到裡正家的堂屋,對著滿村的老少做起了小先生。
“這木板上寫的是拚音,是姚老先生琢磨出來的好東西。先生說學會了這些拚音怎麼讀,以後就可以自己認字了,不用先生教。我們在學堂早學會了,先生說讓我們教給家裡人。”
有性急的人,忍不住抱怨道,“我們是要學怎麼種稻,誰有功夫學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