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和火種
世上太多偽善之人，頂著善名，行醜惡之事。他們聽過見過太多，如今終於見到一個名副其實的良善之家，是所有人的幸運…
“是，老太爺，您放心，我們省得。”
林老爺子擺擺手，笑道，“說起來，我也是為難各位了。不吃苦中苦，難當人上人。但這些孩童人手，都是親近林家之人，最難得的就是忠心，旁的反倒不那麼重要了。”
說罷，他又說起了一事，“各位教頭擅長什麼，打算教授什麼，如何選弟子，這些同天明商量就好。我們林家每年付給各位每人二百兩束脩，吃喝穿戴一應俱全。先前嬌嬌應下的事體，也是我們林家的承諾，必定會守諾，各位不需要擔心。
若是各位還有其餘要求，儘管直說。”
“沒有了，隻要小姐承諾之事能做到，老奴就再無所求了。”
花婆婆第一個應聲，玉蘭緊隨其後也是點頭，笑道，“奴婢也是，多謝老太爺。”
耿四甕聲甕氣，應道，“我孤身一人，四處飄蕩，最厭惡就是欠人情債，留下幾年還了天刺的情分，再出去走動也不遲。”
“老奴一輩子孤苦，隻要林家不嫌棄，願意收容老奴安身養老，老奴這身微末本領就交給林家了。”葛老頭也是笑眯眯添了一句。
“那好，各位，今日盟約已成，實在應該慶賀一番。但是天色太晚，隻能改日讓嬌嬌下廚，再開兩壇好酒，算是一起給各位接風洗塵，如何？”
老爺子起身，同眾人拱手行禮，花婆婆等人趕緊還禮，“老太爺客氣了。”
“那我們就先回了，各位也早些安頓吧。”
老爺子說著話，就要帶了孫兒孫女出門。
耿四幾個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驚疑，末了眼見老爺子要邁出門口了，還是葛老頭兒開口問道，“老太爺，您…還沒有留下藥丸？”
“藥丸？什麼藥丸？”
老爺子聽得疑惑，轉而望向胡天明。胡天明就笑道，“老太爺，刺盟之人為了忠心，都要服下歸心丸，每月領取解藥。”
原來是毒藥！
老太爺皺眉，末了轉向葛老頭兒幾人，正色道，“幾位方才怕是沒聽明白我的話，許是天下很多人這般做，但我們林家不會。有人待我們林家一分好，林家從來都是還三分。但若有人背叛一次，那就是林家生死仇敵，永無原諒之日。
你們今日進了林家就是林家人，一家人自然心向一處，哪有給家裡人吃毒藥的？以後再不要提起此事。”
說罷，他再次拱拱手，帶了孫兒孫女出門而去。
夜色深沉，北風從打開的門扇裡吹進來，寒涼之極，但耿四幾個卻是一動不動，神色很是複雜。
他們半輩子在江湖掙命，受刺盟的折磨，早就忘了被人真心相待是什麼滋味。如今突然嘗到，心裡卻
是苦澀，轉而又驚喜莫名…
胡天明笑著掃了他們一眼，扔下一句，“我也一並回去了，明日再來。”
說罷，他也追出院子。
馬爬犁再次上了路，把亮了一盞孤燈的院子遠遠拋在了後邊。胡天明坐在車轅上，隨手撈了一把積雪，在手心捏成團，嘴角翹起笑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