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是被他從被子裡薅起來的。
起床氣很重。
不敢動怒,隻能自我消化。
“殿下,這夜深人靜的,你有何貴乾?”
拉了件外衣穿上,胡亂理了理淩亂的頭發,睡眼惺忪。
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燭光似的。
阿昀慢條斯理拉了把椅子坐下,剪了燈芯,屋內亮了些。
“貴乾沒有,閒來無事,給你送銀子。”
“嗬!”
白逸裝模作樣往屋外瞧,天空並無異動,太陽也沒出。
但阿昀兩根修長的手指間分明夾著一張銀票。
白逸定睛一瞧,一百兩!
惺忪的睡眼如被剪了燈芯的燭一般亮了。
不僅亮,還發著光。
“這個臣也沒什麼大功,領殿下這麼厚的賞,實在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既然受之有愧,那本王就收回”
話才說一半,銀票已被搶了過去。
白逸嗬嗬笑著:“殿下一言九鼎,金口既開,哪有收回的道理?”
“見錢眼開!你的孤高自傲、不可一世呢?”阿昀鄙視地掃了他一眼,繼續撥弄蠟燭。
燭光搖曳,映著白逸諂媚的臉。
“那都是對外人的,殿下是自己人,臣哪能不識相?話說為何忽然給銀票?”
不年不節的,奇怪!
阿昀奇了:“這不是你的嗎?”
白逸一頭霧水,他窮鬼一個,俸祿都買酒了,除了這個院子,所有家當加在一起都不夠一百兩。
“你給本王的食譜裡夾著的。”
聽他此言,白逸罵了句:“做飯的都比老子有錢!”
阿昀:“”
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逸自覺失態,卻也不認為多失態。
畢竟眼前清高淡漠的四皇子殿下在小姑娘麵前還不是一個乖寶寶?撒嬌賣萌裝可憐手到擒來,好幾次被他偷看到了,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半斤八兩,誰都彆說誰!
銀票放在桌上,白逸的眼神從不屑漸漸變為好奇,繼而驚訝。
“沒見過銀票嗎?”阿昀瞧不上他沒出息的勁兒,給了個白眼。
“見過!尤其這張銀票!上麵有塊黑色,是臣當初不小心打翻了禦書房的墨沾上的,臣記得這些銀票給了寧貴妃。”
“宮中妃嬪打賞奴才也是常事,你要這麼驚訝嗎?”
白逸卻認為事情不簡單,將銀票小心揣入懷中,明日又要忙了!
天牢。
青杏縮在牢門一角,深深垂著頭。
白逸坐在牢外,靜靜盯著她。
“你怕什麼?”
沒有溫度的聲音在空曠的天牢顯得愈發冰冷,青杏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沒有害皇後娘娘!”
白逸輕蔑地掃了一眼,手一揮,“帶她出來!”
兩個侍衛將她拖到跟前,她的身子顫得更厲害了。
“皇上給我半月,現在隻剩四天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告訴你,這代表我要不擇手段了。”
青杏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顫聲道:“可可我真的沒害皇後娘娘,你不能屈打成招”
白逸對“屈打成招”這個詞很反感,因為幾乎到這裡的每個人都這麼說。
屈打這種事他是乾的,但沒有“成招”。
將銀票扔在地上,“這是芙蓉殿的銀票。”
青杏怯怯撿起,目光落在那處墨跡上。
她也有印象。
“是又怎麼樣?”
“是就對了!”
白逸站起身,頎長的影子映在天牢的牆上,平生一種威壓。
“這銀票是在一本食譜中發現,食譜是禦膳房小張子的。巧的是今日我剛要查問,他就被殺了。既然銀票是芙蓉殿的,你又是芙蓉殿的掌事宮女,青杏,你脫得了乾係嗎?還不從實招來!”
白逸驟然變臉,青杏的頭轟的一聲。
“可可白大人,這張銀票當初收到後就被娘娘賞人了,至於為什麼會在小張子手裡,我實在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