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式的使用一般有其規則,這種規則可以看作是最天然的束縛。
在路上,我一直想著黑霧說的話。
聯係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如果不存在束縛,咒力幾乎可以說是一把打開一切寶箱的鑰匙。
就像我在村莊使用咒術改變作物生長,幫助治療傷病等等……通過控製咒力施展術式,幾乎是任何事,隻要我想就能辦到。
這個黑霧自然也一樣……
不過普通人是沒有辦法承受過多的咒力,就好比袋子,裝了太多的東西承重過多就會裂開。
但哪怕是咒術師想要消化彆人的咒力也是很困難的,所以村民身上的咒力仍屬於黑霧,隻要黑霧解除術式,收回咒力,就能保證這些村民的性命。
“這是你所希望的嗎?”黑霧像是認命般的停止了掙紮。
“是的。”
“那就如你所願吧。”黑霧似乎對我笑了一下,話音一落,籠罩在整個村莊的黑霧全部被吸附進它的體內。
“啊啊啊啊——”被捆著的幾個高層身體突然開始萎縮,體內的咒力也減少了許多。
“不要!繪馬大人!不要收回我的力量!”其中一個掙紮著哀嚎。
然後被五條悟一拳擊中腦袋暈了過去。
“真是的,有夠吵的。”
看到一切恢複正常,我鬆了口氣,解除了術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卻發現還是脫不下來。
“這個也收回去吧,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新娘。”我蹲在倒地的黑霧麵前說。
“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是要給正確的人吧。”
黑霧沉默不語,明明收回了分散的咒力卻讓我感覺它更虛弱了。
穿林而過的一陣風吹來,黑霧被吹散,一個棕發的清秀少年出現在我眼前。
他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好,聽,我都聽……所以我的願望能實現了嗎?”
“琥珀!”“琉璃!”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對我大聲喊。
但是來不及了,棕發少年在我眼前一點點消散,耳邊是他清澈的一聲呢喃——
“咒術,浮生一夢。”
*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
回過神來我正端坐在主殿內,侍從在我身邊小身提醒,“該到接受禱告的時間了,請您移步拜殿。”
侍從半躬著身子,把我緩緩扶起。
拜殿外,朝貢的村民整齊有序地跪列在地,我掀開門簾,高高端坐在主位上,然後微微衝侍從點了下頭。
“起——進殿——”
領頭的一個村民帶著其他人對我行禮,恭敬地跪拜在地上,然後小聲說出自己的訴求。
我坐在高位上聽著,旁邊有侍從拿筆在紙上記載下他的訴求。
“……鬥膽勞累大人了。”
我對他們擺擺手,侍從便很有眼見力的安排他們退下。
輪番幾次,直到太陽西下,這天的朝拜才算結束。
我看著侍從整理好呈交上來的訴求繪馬(木牌)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辛苦大人,不過就要到祭奠了,這些必須在那之前處理完……”
侍從苦兮兮地看著我,在我凝視的視線中抖了抖。
我認命地看起桌上堆成山的繪馬——
希望能安穩度過蝗災?丟下帳圍住作物就行。
希望失明的兒子重獲光明?施展下治愈術。
……
完成的繪馬會自行消失,終於處理完桌上這對繪馬時,窗外的月亮已經高高掛起。
屋內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點起的蠟燭照得亮堂堂,我伸個懶腰打算躺在榻榻米上欣賞月亮休息一下。
但在我的死亡視線中,侍從又搬來了一堆繪馬堆在矮桌上。
“大……大人……這是最後……啊!仆從不能為大人分憂,非常抱歉。”
侍從顫抖著身子跪在我麵前,我煩躁地呼出一口鬱氣,但並不打算對侍從發火。
“我出去透透氣,不用跟過來了。”
踏著迤邐的月光,我投向黑夜的懷抱。
說透氣,但這附近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石都是我親自看管的,早已爛熟於心,所以也沒什麼可逛的。
但剛走出門還沒多久就折回去也太丟人了吧。
“哈啊。”
我歎口氣,隱藏身形,飛到主殿的屋頂上坐好。
清冷的月亮掛在頭上,細碎的銀輝點綴在我精美的衣袍上,折射出動人的光彩和華貴。
“唰唰唰——”下方傳來掃地的聲音,是另外兩個侍從。
因為我不喜歡吵鬨,所以整個神社隻用了三個侍從。
我聽到門被由內向外“吱吖”一聲推開,管理我公務的侍從走了出來。
“大人呢?”掃地的侍從小聲地問了句,另外一個小心翼翼地往裡探頭看。
公務侍從攤攤手,“大人出去了。”
“每天都要處理那麼多訴求,大人可真辛苦啊。”掃地侍從感歎著這麼說了一句。
“……我倒覺得大人最辛苦的地方不在這裡,說起來也是我等無能,大人就算是勞累了,我等也沒辦法為她解悶。”
“確實沒辦法的吧。”公務侍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我是因為歌聲動聽才有幸被選上來服侍大人,但從看到大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敢開口,那樣的神靈大人,哪怕是對視都感覺是褻瀆。”
其他兩個侍從聽了許久都沒再開口,我坐在屋頂上百無聊賴地躺下。
“神靈……也會寂寞嗎?”其中一個侍從躊躇開口。
但是沒有人回答。
一陣冷風刮過,厚厚的雲層蓋住了月亮,三個侍從打了一個哆嗦,對視一眼相伴回寢歇息了。
我卻在屋頂上望著天空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