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祖列宗在上,請告訴玄燁該怎麼辦,玄燁不是神,隻是人!是人就控製不了自己的想法!當自己一天一天老去,當見到太子即將成家立業,當見到其他的兒子即將陸陸續續走入朝堂,當看到自己頭上那根刺眼的白發,當沙穆哈把太子的地位提高到與皇帝同等……當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在提醒著自己,屬於玄燁的時代緩緩走向末路,屬於胤礽的時代即將來臨。看到英姿勃發的太子他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自己,瞧,太子成人了,你逐步走向死亡!這是一種毒,一種可怕的毒在玄燁的心中,腦海中蔓延,這種毒的名字叫做“害怕”!害怕驅使玄燁不自覺地打壓胤礽,仿佛隻有他被打壓下去才能得到片刻的安詳。胤礽不明白玄燁的害怕,他隻是看到了玄燁的猜忌。而玄燁不會告訴他,他的阿瑪,高高在上的阿瑪,身為皇帝的阿瑪對他的成長不是欣慰而是害怕,恐懼。可笑不可笑,玄燁這半生不懼任何人,到頭來卻恐懼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
康熙靜靜地跪在奉先殿,看著祖宗的牌位述說著自己的內心。
東頭三所四阿哥的住所迎來了以為一位特殊的客人,披著黑色的披風,籠罩住整個人,看不清麵貌。
胤禛對來人的身份並不奇怪,隻是平靜地行禮,問道:“您怎麼來了?”
“來看我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灰頭土臉的樣子,沒想到他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痛快,痛快!”特意壓製的彆扭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讓人感覺到十分刺耳。
胤禛並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喝著手中的茶,碧綠的茶水像一整塊翡翠,杯中的茶葉搖曳其中,煞是好看。
“現在萬歲爺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太子的狀況怎麼樣?”來人迫不及待的問道,看來這個問題在來的路上想了很久很久。
“皇阿瑪在奉先殿,太子在東宮。”
“哈哈……萬歲爺到奉先殿,好啊好啊。恐怕他見到殿前的拜褥就會想起今天的事情,好啊,好啊!我等著我們如牡丹花般的殿下經過風吹雨打後成為殘花敗柳。”
“這件事情歸根到底不過是手下人不謹慎,況且殿下當時就做出了恰當的處置,不會受到太多的責難,您是見不到牡丹碾成花泥。”
“四阿哥您還是太年輕!當然這件事情並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你卻忘記了一個帝王最怕的是什麼?”
“是……逐漸變老 。”胤禛想了想,不可思議地說出答案,難道那位帶領大清走向輝煌的皇阿瑪也畏懼變老?
“皇帝逐漸老去,新的時代終將替代舊的時代,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太子即將成家立業,這也意味著他可以在朝堂上大有作為!這時必會分薄皇帝的權力,我們這位太子可不是尋常人,他從小就表現出不一般的聰慧,在十幾歲的年紀就能把政事打理的井井有條。可見舉全國之力培養出來的儲君可比你們這些皇子高出一大截,四阿哥你應該多跟太子學學,雖然我也不願意承認他的才華。”
“猜忌,猜忌才是你們這次安排的重點!”
“沒錯,就是猜忌。我們本來就沒有指望一次就能讓太子失去萬歲爺的信任,但是我們可以一點一點蠶食,一點一點的讓萬歲爺的心裡留下太子妄想取而代之的映像,然後逐步加深這個映像,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萬歲爺自己也會忍不住出手,到那個時候就不知道是太子贏,還是萬歲爺更勝一步?”
“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你們這次的安排,不要忘記了索額圖試過一次,那一次太子都能全身而退,這次的失去也不過是小事,夠不上猜忌。”四阿哥想起了索額圖倒黴的經過,要是換做自己他很有可能經不住誘惑,可見太子的心性很強大。
“那次與這次不同,是迥然不同的兩回事,不能相提並論。”來人微笑著說道,明顯不說透就是想要四阿哥自己想。
是啊,胤禛反應過來。上次皇阿瑪病重,那麼多的禦醫沒有一個有把握醫治,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讓太子登基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那怕是皇阿瑪也隻想著見太子最後一麵。索額圖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私心,要是皇阿瑪真的崩逝,那麼他就是守護大清的忠臣,隻不過運氣差了一點,加上年幼的太子向往親情,沒有一顆為皇後冷酷的心!所以他敗得徹底。
“說真話,就算是我都羨慕萬歲爺有這麼一個孝順的兒子。”來人虛虛實實地感歎,話中的真假隻有他自己才能分辨。
胤禛沉默不語。
“我先告辭了。四阿哥清容許我提醒你,你既然上船,踏出了第一步,應該知道沒有回頭路可走。”
“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