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喬簌簌心緒一黯,仰頭飲儘杯中酒。
“喝慢些。”居雲岫不放心她。
喬簌簌皺緊眉頭,揩掉嘴角的酒漬後,嚷嚷著再來一杯。
月亮在不知不覺中升上中天,繁星似水,漾開粼粼波光,院中的兩人仿佛飄蕩於流水裡。喬簌簌徹底醉了,舉著空杯,道:“郡主,也許世子爺和廣威將軍都沒有死呢?也許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呢?都說吉人自有天相,他們都是那樣好的,怎麼可能就都不在了呢?”
居雲岫舉杯跟她手裡的空杯一碰,低聲道:“吉人自有天相,來生,他們會再相遇的。”
※
因為宿醉,喬簌簌次日醒來時,時辰已過正午。
窗外春雨綿綿,屋裡飄散著一股淡淡甜香,是王府侍女送來的解酒湯。
喬簌簌揉著脹痛的額頭,記起要前往太歲閣找人一事後,忙跳下床來更衣洗漱,早膳也趕不及吃,匆匆飲下那碗解酒湯,便一溜煙跑出了驛館。
巳時二刻,喬簌簌抵達德恒當鋪,朦朧煙雨裡,三開大門開著最左邊的一扇,從外看進去,有點昏暗、冷清。
趁著人不多,喬簌簌撐著雨傘走進店鋪裡,收傘後展眼一看,隻見鋪麵開闊,壁櫃林立,靠北的櫃台前正有一個頭戴方巾的男人在撥算盤,聽聞這邊動靜,眼皮也不抬,隻道:“要歇店了,勞駕改日再來。”
喬簌簌心裡咯噔一下,又是慶幸,又是慌亂,跑過去道:“我不是來當東西,我是買消息的!”
那人撥算盤的動作一頓,撩眼皮瞄向她。
喬簌簌甫一對上他目光,隻感覺冷森森的,分外不適,然而想到行走江湖最不能露怯,便又板起臉來,壓低聲道:“我知道你們的規矩,隻要給夠錢,什麼消息都能買到,是也不是?”
那人目光愈帶審度之意。
喬簌簌一臉老成,把事先備妥的錢袋“啪”一聲放在櫃台上,手壓著,等對方跟自己交易。
那人卻看都不看,道:“慚愧,敝店做生意,不收銅板,隻收黃金。”
喬簌簌漲紅了臉,不及爭取,那人冷漠地道:“走吧。”
“不是,你……”
便在此時,門外忽然走進來一道頎長人影,喬簌簌轉頭看去,神情一怔。
扶風走到櫃台前,大手一抬,在櫃麵上放下了一錠黃金。
※
簷外雨聲喧囂,雖然是午後,但大街上已鮮少行人,喬簌簌拿著雨傘站在鋪門前,向身邊的青年感激道:“扶風侍衛,多謝你啊。”
扶風手裡也拿著一把傘,斂著眼,道:“在下隻是奉命行事,喬姑娘要謝,謝郡主就好。”
喬簌簌想到居雲岫,心裡更暖。
扶風道:“太歲閣雖然神通,但現在兵荒馬亂,查一個人的下落難有定期,為免錯失佳音,喬姑娘還是早日回家等候吧。”
剛剛在店鋪裡,太歲閣的人已收下黃金,承諾最多三個月內,一定給喬簌簌確切的答複,但前提是,喬簌簌必須在一個固定的、安全的地方等候消息。
喬簌簌便報了衡州老家的地址,那裡還沒有叛亂,是她如今能待的最安全的地方。
“放心,我明日就收拾行李回去。”人逢喜事精神爽,喬簌簌粲然一笑,笑靨如花。
扶風移開眼,道:“走吧。”
喬簌簌朗聲:“好!”
二人撐傘,傘麵“唰”一聲撞在一起,濺開漣漣水花。
喬簌簌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往邊上邁開一步。
扶風望著一地漣漪,撐起傘,率先走入了雨裡。
※
這場雨曠日不歇,天黑下來後,窗外依然淅淅瀝瀝。
璨月給居雲岫換過花茶,頷首退出屋舍,扶風留在屋裡,向坐榻上的居雲岫彙報今日的事務。
結束後,居雲岫道:“衡州離這裡大概有多遠?”
扶風想了想,道:“騎馬的話,十五日內應該能到。”
居雲岫點頭,道:“明日給她備馬,再派一人暗中隨行,確定人到家後再回來複命。”
扶風領命。
居雲岫問起另一事:“受傷的護衛情形如何了?”
扶風道:“這兩日一直臥床養傷,程大夫也在精心照看著,都已無大礙。”
居雲岫靜默少頃,道:“那就傳令下去,明日啟程吧。”
這一句,語氣倏而有些飄渺,不太像平日裡的那份斬截,扶風思緒微動,想到從昨日開始失蹤的戰長林,神色一時複雜。
山南水北,天高地遠。
這一走,應該就是真的“緣儘”了。
扶風頷首,離開屋舍後,燭火通明的室內闃若無人,門扉上隻投映著一人蕭索的身影,是居雲岫舉茶獨飲。
茶到底寡淡,再香也還是淡,居雲岫喝了兩口,開始後悔沒堅持叫璨月換成酒。
雨聲聒耳,被堵在窗紙外,聽久後就更悶了,居雲岫打開窗栓,推開窗戶,酣暢的雨聲混著夜風撲來,鬱積在胸口的煩悶終於消散了些。
居雲岫長舒一氣,喝回麵前的茶,窗戶突然被人從外大大打開。
雨絲飛上臉頰,居雲岫愕然轉頭,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盈盈雨水濺在室內,居雲岫抬袖掩住麵龐,放手看時,來人一身水漬,濕漉漉地站在榻前,抹了把光頭上的雨水後,啞著喉嚨道:“到點了,我來換藥。”
作者有話要說:狗男主是真的有錯,不是解釋完苦衷就可以原諒,慢慢來虐,鈍刀割肉嘛,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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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紅包100個。
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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