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番外(十九)(1 / 2)

野僧 水懷珠 16773 字 7個月前

四月,居雲岫的月事遲遲沒有來。

程大夫來屋裡診完脈後,迭聲恭喜,璨月等人也歡天喜地,嚷道:“郡主,您要做母親啦!”

居雲岫本來以為不會這樣快,可想想戰長林夜裡那如狼似虎的模樣,臉頰又不由微紅,叫璨月去給程大夫拿賞銀。

程大夫擺手拒絕:“我本就是府上的大夫,吃穿都有王爺管著,哪還收這個!”

居雲岫堅持:“你既然同我道喜,那我散些喜氣給你,又有何不可?”

琦夜跟著打趣:“就是,指不定接了賞銀,尊夫人回頭便又給你生一個呢!”

程大夫“啊”一聲,似羞似怕,被迫收下賞銀後,連道著“卻之不恭”,又囑咐一些養胎的注意事項後,笑著提上藥箱走了。

戰長林如今位居四品,每日要跟肅王一塊進宮上朝不說,散朝後還要前往校場按時點卯,處理軍務。一般來說,都是在申時左右結束一天的事務,飛奔回府。

這天,戰長林按部就班地在校場裡巡視完,返回王府時,正巧碰上居鬆關從尚書省回來,稀奇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居鬆關乃是肅王府裡僅次於肅王的大忙人,非休沐日,天不黑他是不會回來的。

“事情處理完了,自然便會早。”居鬆關淡淡解釋,及至前方岔口,扔來一個木匣。

戰長林接住,一臉莫名。

“恭喜。”

居鬆關轉身走上回廊,朝著留青軒的方向走了。

戰長林更莫名其妙,打開那木匣,拿出來一個掌心大小的彩繪瓦狗,一頭霧水。

望月軒裡,一派盈盈喜氣,戰長林進院裡後,用胳膊夾住木匣,在主屋外間的盆架上盥洗手上灰塵。

丫鬟送來擦手的乾帕時,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戰長林不由道:“你今天撿錢了?”

丫鬟存心賣關子,神秘地道:“不止奴婢,咱全府裡的人都撿了呢。”

戰長林聳眉,聯想剛才居鬆關送木匣一事:“撿了多少?在哪兒撿的?”

丫鬟拿走他手裡的乾帕,端上銅盆,朝裡間裡示意一眼後,笑著走了。

日頭微斜,居雲岫身著一襲天青紗裙,外罩聯珠紋錦衫子,靠坐在長榻上,手裡正握著一卷書,看得入神。

戰長林走至長榻前,就著床腳坐下,胳膊往榻上一搭。

居雲岫的裙琚被扯了一下。

“聽說今日府裡的人都撿錢了,”戰長林在榻下說,似信非信,“難不成是在你這兒撿的?”

丫鬟跟他在外間的對話,居雲岫都聽著了,聞言眉目不動:“怎麼,你也想來撿嗎?”

戰長林攤開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居雲岫就知道他這個守財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把書砸在他手上,曲腿時,碰到堅硬的一物。

“這是什麼?”居雲岫拿起那個巴掌大的梨花木木匣,打開。

“居鬆關送來的,還跟我道‘恭喜’,或許是慶賀我昨日被聖人褒獎?”戰長林猜測著緣由,不然真想不明白為何要恭喜,並且送的又是不甚值錢的小玩意兒。

居雲岫拿起匣裡的彩繪瓦狗,看著眉歡眼笑的狗頭,心神驀地一動。

程大夫說,孩子是上個月懷上的,預計明年正月裡出生,從生肖上來算,正是屬狗。

居雲岫胸口登時蔓延開一股暖流,心知這禮物是居鬆關送來恭賀他們的,動容之餘,又不禁疑道:“哥哥何時給你的?”

“就剛剛啊,”戰長林道,“進府的時候。也是怪,這人平日裡不到天黑見不著人影,今天居然回來這麼早,莫非府裡有什麼特彆的事?”

懷孕一事並沒有公開,居鬆關又是剛剛從外麵回來,按理說,應該不會提前知曉自己有孕。那這瓦狗……

居雲岫看回手裡的小玩具,眉心微顰。

難不成,是自己會錯意了?

“岫岫?”

戰長林半天不聞回應,探頭來,見居雲岫一直盯著那瓦狗走神,不由吃醋:“彆看了,一小破狗兒,呆頭呆腦的。”

居雲岫莫名氣惱,搶回瓦狗:“你才呆呢。”

戰長林一臉無辜。

居雲岫關上木匣,鼻尖一皺:“呆子!”

傍晚,肅王遣人來傳話,今日不回府裡用膳。居雲岫惦記著瓦狗一事,便派人去留青軒,得知下午回來一趟後,居鬆關又走了。戰青巒、戰平穀這段時間被調往十二衛當差,戰石溪則在校場值守,三人都不在府內,晚膳便隻剩居雲岫、戰長林夫妻二人用。

席上,菜肴明顯較往日有所不同,樣樣是滋補的佳品,戰長林眼一向尖,發現後,調侃了一句“給我補的?”結果聽得璨月等丫鬟偷笑,又看居雲岫仍漠著臉,便隱約感覺到了不同。

夜裡,沐浴完畢,二人先後上床,等丫鬟熄燈關門走後,戰長林從後抱住居雲岫。

居雲岫身體微微一繃,並不轉過來,仿佛熟睡般。戰長林知道這是她在生悶氣的征兆,回想白天的事,道:“為何說我是呆子?”

居雲岫心裡哼一聲,故意不回答。

戰長林的手忽然覆到她腹上,居雲岫一悸。

“你還沒回答我,今日府裡是不是有特彆的事呢。”帳裡黑而安靜,戰長林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隻是慢慢地問。

居雲岫唇微動:“有沒有,你不會自己看?”

戰長林沉默,手指劃起來,似在思考。

他指尖就劃在自己的小腹上,慢慢地、輕輕地,似思考時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居雲岫屏息忍耐,癢意密密麻麻,她抓住了他的手。

耳後傳來一聲低笑。

居雲岫耳鬢發熱,戰長林大手被握著,食指鑽出來,朝底下指了指。

“是不是這個?”

居雲岫抿唇,胸腔裡心跳震動。

戰長林湊過來,聲音低低的、壞壞的:“你是不是有小狼崽了?”

被他猜中,本該是喜事一樁,可是羞赧席卷心口,令人無所適從,居雲岫伸手推他,被戰長林抱得更緊。

“我就知道!”戰長林笑聲恣意,本就黑亮的眼睛在夜色裡燦爛得像炸開了一場煙花,居雲岫快給他勒疼了,嗔道:“你輕些!”

戰長林忙又撒開手,身體蹭上來,腿曲著,像袋鼠母親抱寶寶似的把居雲岫抱住:“是不是今日程大夫診的脈,你高興,便賞了大家賞銀?”

居雲岫低低“嗯”一聲。

戰長林笑不攏嘴:“難怪居鬆關要跟我說恭喜。”

大婚以後,他跟居雲岫夜夜黏在一塊,那本壓箱底的畫冊早就給他倆翻爛了。軍中人愛講葷話,不少人跟他開過玩笑,說以他的槍法,保準不出三個月就能收獲喜訊,果不其然,這才大婚兩個月,居雲岫便懷上了。

戰長林屁顛屁顛的,如果有尾巴,肯定是唰唰地搖起來了。

“哥哥不該知曉才對。”

“嗯?”

居雲岫打斷他的遐想:“我說,哥哥眼下應該還不知道我有孕的事,那隻瓦狗……”

戰長林會意,回想自己碰上居鬆關的時間,道:“程大夫何時給你診的脈?”

“早上。”

“那肯定是程大夫泄密了!”

“哦?那他怎麼沒給你泄密?”

“你說得對,我回頭得審他一回。”

戰長林說著,竟掀開被褥,耳朵朝居雲岫小腹貼去。

居雲岫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你做什麼?現在才多大一點?”

“那我看一看。”戰長林不顧阻攔,推開居雲岫的褻衣,帳裡很黑,可他夜能視物。

居雲岫的身體是怎樣的,他早已看過、摸過多回,皮膚凝脂一樣的白皙,腰線緊收,腹部平整,比那些畫上的形象勾人百倍。

此刻,這具身體跟以前沒有區彆,仍是那樣誘人,可是浮現在戰長林腦海裡的不再是旖旎的場景,而是一些模糊的、陌生的畫麵。

“以後,這裡會一點一點大起來?”

戰長林小心地戳了戳,想起以前在城裡看到的那些孕婦,聲音竟有些抖,像緊張似的。

居雲岫“嗯”一聲。

戰長林試著想象居雲岫挺起孕肚的模樣,興奮之餘,突然竟有些怕。

“會有多大?”

戰長林歪頭,居雲岫看到他的眼,一閃一閃的。

心裡沒來由地羞臊,居雲岫蜷起身體:“我又沒生過,我怎麼知道?”

戰長林躺回來,用力親居雲岫的臉,居雲岫真是一驚未平,一驚又起。

“你……你又做什麼?”

“我太高興了,”戰長林埋在她頸窩間,不用看,也知道笑得有多甜,“我又多一個親人了。”

居雲岫有孕的事情公開後,闔府歡喜,就連一向寡言少語的肅王也露出了笑容,派人給望月軒送來好些珍貴補品,讓居雲岫安心養胎。

居鬆關選了一個休沐日前來望月軒裡探望居雲岫,兄妹二人憑幾而坐,居雲岫拿起木匣裡的彩繪瓦狗:“這是哥哥送給孩子的?”

居鬆關點頭。

居雲岫不動聲色:“哥哥是烏禪和尚轉世,未卜先知嗎?”

戰長林已找程大夫問過,那日給居雲岫診完脈後,他並沒有對外聲張,就更不要說是給居鬆關泄密了。

居鬆關並不吃驚,笑容溫柔,放下手裡茶盞,道:“就當是吧。”

居雲岫啞然。

居鬆關是很嚴謹的人,一般不會開玩笑,更不用說是在這樣明顯有蹊蹺的事情上。居雲岫看著他,半認真、半撒嬌:“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居鬆關也看著她,良久,道:“做了個夢。”

“夢?”

“對,夢。”居鬆關道,“夢到我做了舅舅,孩子乖巧又可愛,醒來後,我很高興,想著或許是個吉兆,便送了長林一份賀禮。”

居雲岫眼眸微動。

居鬆關微笑:“果然,美夢成真了。”

正說著,琦夜從外來報,說是戰石溪來了。居雲岫不由又看居鬆關一眼,讓琦夜把人請進來。

戰石溪是從校場裡趕回來的,身上戎裝未換,長發高束,膚色健康,長眉底下是一雙靈動有神的黑眸,既嫵媚又英氣。

進來後,戰石溪先向居鬆關行禮,如平常一樣,很自然的一聲“世子”,居鬆關則回以同樣自然的一聲“溪姐”。居雲岫看著這二人演戲,不戳破,寒暄後,聊回居鬆關剛才所說的夢。

“夢?”戰石溪同樣怔忪。

“嗯,哥哥說夢到了小外甥,於是次日便買了這隻瓦狗送給長林,果然那一天,程大夫診出我有喜脈,溪姐說奇不奇?”

戰石溪偷瞄居鬆關一眼:“原以為世子隻是在戰場上料事如神,沒想到在府裡也能未卜先知,有這本領,日後在朝中可以橫著走了。”

居鬆關淡淡道:“那就先承溪姐吉言,有那一日,一定先給溪姐送上一份大禮。”

戰石溪臉頰微微一紅,居雲岫接話道:“哦?那我倒想知道,哥哥打算給溪姐送怎樣一份大禮?”

居鬆關眉目不驚,轉頭問戰石溪:“想要什麼大禮?”

戰石溪明顯更局促,搪塞道:“世子眼光一向不錯,看著送便是了。”

居鬆關笑:“好,那就看著送了。”

戰石溪悶頭喝茶,居雲岫但笑不語。

離開望月軒後,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回廊裡,戰石溪環目四顧,確認沒人後,伸手向前偷襲,被前麵人抓住手腕。

“你……”戰石溪偷襲不成,反被擒拿,更有些氣惱,“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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