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四樓。
程煙在一樓蹬了蹬腳，又拍了一下掌，都沒有燈亮起來，她不由微微皺起了眉，轉頭看向唐老板：“沒有燈嗎？”
“壞了好像，這邊很多燈都是壞的，好的不多……”醉酒後的唐老板聲音很輕，顯得格外溫柔。
“那你每天晚上下班那麼晚，回來燈都沒有，不怕嗎？”程雲也皺起了眉，在他印象中唐清焰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也不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很多女生晚上走在這樣黑暗又老舊的樓道中都會害怕吧，畢竟除了虛無縹緲的鬼神還有很多來自現實的危險，新聞中不少看到。
“我報修了，過兩天物業就來修了，可能。”
“天真！”
程雲眉頭皺得更緊了，但還是沒說什麼。
說實話這片區域的治安已經非常好了，警力很強，出現壞人的幾率極低，而鬼神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他隻是怕唐清焰會害怕而已。
回過神，看見程煙朝她投來一個鄙夷的目光，好像她剛剛看了他的笑話似的，程雲扯了扯嘴角，又說道：“樓道太暗了，怕摔著，還是讓程煙扛你上去吧！”
“不用……”
唐老板哪好意思這麼麻煩程煙，在她印象中程煙可不是個樂於助人的人。
程煙默默的看著程雲，看了兩秒，隨即她將頭一扭，哼了一聲：“你把我當什麼？搬運工嗎？動不動就讓我下苦力！”
程雲一愣，有點懵，不知道她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那怎麼辦？”
“你問我？你不是站在這嗎？你是個男人誒，這種體力活乾嘛叫我乾啊！”程煙深吸了一口氣，“反正我累著了，我又不是殷丹姐，沒有本事把一個一百來斤的大活人扛下三樓又扛上四樓。”
“算了，我自己能走。”唐清焰笑了笑。
為防程雲責怪程煙，她還用調侃的語氣對程雲補充了一句：“你哪那麼矯情啊，我隻不過喝了一點酒而已，難道樓都上不了了嗎？”
一邊說一邊邁步走上樓梯。
然而她沒算好距離，一腳踩滑，一頭就栽了下去。
幸好程雲眼疾手快，馬上衝上去抱住了她的上半身，沒讓她摔倒。
扶起唐清焰，他無奈的說：“這還叫能上樓嗎？”
差一點摔倒，唐老板硬是一聲沒坑，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抓住程雲的肩站直，然後低下頭，看著那隻位置放得不太對的手，轉頭無語的看向程雲：“占便宜？”
程雲連忙將手撒開。
下意識的轉頭一看，隻見程煙眉頭緊蹙，正抬頭看著那壞掉的燈泡。
程雲鬆了口氣，對唐老板說：“還是我扛你上去吧。”
“還想占我便宜？”
“不是！”
“還狡辯……”
“……”
程雲也懶得和她說了，直接彎腰，把她扛在肩上，抱著那雙圓潤修長的腿，也輕輕鬆鬆的往樓上走去。
唐清焰也沒反抗。
程煙麵無表情的跟在後邊。
趴在程雲肩上，唐清焰有些尷尬，於是她故作輕鬆的說：“一年多不見體力見長啊！”
程雲則說：“一年多不見，重了啊！”
唐清焰一巴掌就拍在程雲背上。
程煙實在忍不住了，咳嗽了兩聲，然後裝作彎腰係鞋帶，等他們走到前邊去了，她才直起身，清冷精致的臉頰微紅，喃喃了句：“真不要臉……”
一瞬間，她也有點後悔——
要是讓唐清影看見這一幕，她會氣死吧？
說不定她還會怪在自己身上？
也說不一定，最近程煙和唐清影都已經開始掌握能量了，馬上就要接觸長生術，程煙隱隱能感覺到這時的唐清影心態有了些許改變，她對她的姐夫看得沒有之前那麼緊了，莫非是覺得數千年的陪伴更為長情？當然這種心態也有可能是她意識到自己爭不過她姐姐導致的。
程煙很快就拋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她又沒談過戀愛，也不是那些理論經驗豐富的單身狗，怎麼猜得出這些人的想法。
而且她也不太感興趣，她又不是個八卦的人，隻是這畢竟涉及到老程家的傳宗接代問題，她才想多了解點而已。
當她走上樓時，有一間房間已經開了，程雲剛帶著唐清焰走進去。
程煙皺了皺鼻頭，站在門口，沒有跟進去。
不是想給誰機會，就是純粹不想進去，免得聽見什麼不該聽的、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尷尬。
進門後，程雲打量了下屋內，一眼就看完了。
這間出租屋很窄小，一室一廳，地麵是水泥的，沒有鋪地板，從牆麵便看得出很老舊了。客廳有一個窗子，也比較小，看得出即使是白天這裡采光多半也算不得好。廚房也是很老舊的，被唐清焰刷得很乾淨，灶台上的白瓷磚隱隱反光，可縫隙間的黑色卻已是長年累月，清除不掉了。有一個小平板鍋和一個電飯鍋，還有些簡單的廚房工具和調味品，算不得豐富。
家居很少，而且也很老舊，沙發和桌櫃的邊角處還有破損的痕跡。
倒是臥室很乾淨，也很簡潔。
頭頂的壁燈已經壞了，接了一個白熾燈出來，就用電線吊著，因為剛點亮，散發著橙黃色近紅色的光。
程雲不禁有些沉默。
唐清焰在老家完全算得上嬌生貴養，到了益州讀書後，在他這打工，程雲也沒有苛求過她，隨後兩人在一起了，他也自認為自己對她挺好，可以說唐清焰一直都過著很好的日子。
這個環境對她而言……算是很差了吧？
耳邊傳來唐清焰的聲音：“你在乾嘛？”
程雲回過神來，連忙把唐清焰放在沙發上，然後有點尷尬的說：“那我和程煙就……走了？”
“走吧。”
“好，明天見。”
“等等。”
“嗯？”
程雲轉過頭。
唐清焰瞄了眼門外，隨後對他勾了勾手，很直接的喊道：“過來！”
程雲也往門外看了眼，隻看到程煙背對著他們玩手機的身影，便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乾什麼？”
唐清焰坐在沙發上，半靠著靠背，醉眼朦朧，待他靠近後忽的抬起手，揪住了他的短袖衣服，然後微微用力把他拉得離自己更近，先說了句話打底：“你知道我喝醉了。”
程雲點頭：“我知道。”
他又往外邊看了眼，放低了音量：“你有什麼話快點說。”
唐清焰抬著頭緊盯程雲，眼中微微閃過一抹光芒，甜美麵容上的表情格外認真，她喉嚨也動了動，明顯有點緊張，說道：“我想問你，我都來找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程雲頓時一愣。
外邊的程煙也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手機的鎖屏界麵，耳朵豎起。
猶豫了好久，程雲才說：“我……我沒想清楚。”
“嗯？”
唐清焰依然盯著他。
但僅僅兩秒，她就移開目光，同時放開了揪住程雲體恤的手，沒有過多難為程雲，鬆了口氣說：“好吧，你可以回去了。”
“那你……早點睡，喝酒了半夜會口渴，在枕頭邊放一杯水吧。”
“閉嘴吧你，這些都是我以前勸你的……快走快走！把門給我帶上！”
“好。”
程雲這才轉身離開，感覺有點頭疼。
走到門口，程煙仿佛聽見了他的腳步聲，適時的關閉了手機屏幕，先是瞄了眼他衣服上被揪出來的褶皺，然後不動聲色的在他的臉上掃了一圈，問道：“安置好了？”
“好了，我們回去吧。”
“話說完了？”
“……”
“沒彆的事要做？”
“走了！”程雲一掌拍在她肩膀上，“一天到晚哪那麼多廢話啊！”、
“脾氣見長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