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拍了教室的許多角落,漏風的窗戶，缺了條腿就用木棍綁在一起用來支撐的辦公桌，還有一張張淳樸的笑臉,無不充滿著對知識的渴望。
再加上年輕貌美卻選擇堅持在這裡教書的女教師,才半天下來就收獲滿滿。
然而等他的目光轉向一臉平靜地坐在那裡的奚如玉時，忍不住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心想能徒手捏蛇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三年級的知識都很簡單,奚如玉把書本翻一遍就全部複習完了,但是她目前也就隻有這一本書,也不清楚其他科目都學到哪裡，就停了下來。
她回憶了一下，最後無奈地發現,奚溝村的小學好像也就隻教語文和數學。
因為教師人手不夠，有幾個其他科目的老師又都走了,隻剩下當初來支教的文雁老師仍然留在這裡。
放學之後,奚如玉沒有急著回家,而是等那十來個學生都走完後,走到了講台那裡。
文雁還在擦著黑板,一轉身就看到女孩站在自己的麵前。
“二花還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有些還沒有弄明白？”她說著就要翻開書本詢問。
奚如玉搖搖頭，她覺得這麼一點一點學太慢了，不僅是家裡的情況不允許，奚大柱也不會讓她這樣無憂無慮的上學。
是的,無憂無慮，奚大柱一直覺得到學校一去就這麼長時間,還不用做活，那可不是無憂無慮嗎？
“老師你還有彆的書本嗎？這本書我都會了。”她把自己手裡的那本書遞了上去，讓老師看一看自己寫的題目,還有看書時候做的標記。
文雁第一反應不是覺得這個小孩在說大話，而是笑著對眼前的小姑娘說，“是嗎？那讓老師看看吧。”
她一頁一頁翻開，內心的震驚程度也越來越深，隨後一把將書給合上，然後在黑板上出了一道三年級的數學題讓女孩上去做。
奚如玉眼皮一掀，幾秒就給出了答案。
剛剛寫完題的文雁愣在那裡，她先是仔細地看了一下題目，確定這確實是三年級的題目，而自己也沒有寫錯時，沉默了。
她想了想，把自己手裡的幾本書都遞給眼前的女孩，然後蹲下來為奚如玉收了收額前的碎發。
“二花可真厲害，都是自己學的嗎？”
奚如玉點了點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幾本書，很好，從四年紀到五年級的都有，可能是老師太驚訝了，把手裡兩個年紀的書本都拿過來了。
文雁露出欣喜之色，又給她講了一些涉及到四年級的題目，奚如玉垂眸認真的聽著，不時給出自己的見解。
最後還是攝影師覺得這兩個人還沒有出來有些奇怪，喊了一聲才把兩人給喊出來的，就這樣文雁還有些意猶未儘。
她怎麼也沒想到僅僅憑著一本書，還有這麼簡陋的教學環境，這個小姑娘居然能夠學到這種程度。
後來奚如玉承諾自己會儘快地把書還回去之後，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方至臨走的時候看了這個年輕的女教師一眼，偷偷地錄了一段文雁含笑的身影，這才不舍地拿著相機回去了。
他收起有些飄忽的情緒，就看到了抱著幾本書跟個寶似的奚如玉。
“至於嗎？不就幾本……”他隨口就想說出幾本破書，但是想到教室裡的孩子連書都沒有的情形，立馬把嘴給閉上了。
他的家庭條件不差，從小到大都還可以算的上是順風順水，就這次來大山裡拍攝才知道了居然還有人家連飯都吃不起。
隨後方至有些彆扭道，“不就幾本書嗎？等回去我給你寄一大捆。”
奚如玉衝他笑了笑，抬手就把器材又拎回了自己手裡。
方至：……
文雁回到自己的住處後，那笑容也沒有減下來，她先是興奮地給小姑娘做了接下來的學習計劃，然後才把枕頭下黑乎乎的磚頭一樣的手機掏出來。
其實這兩年家裡一直都在催促文雁讓她早點回去，但是文雁看著這些眼神天真的孩子一直狠不下心來。
就這麼守著守著，三年過去了，等到這個學校的其他兩位正牌的老師也跑了，她卻更狠不下心回去了。
連老師都沒有了，這些孩子回去之後每天就隻能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大山了。
她想了想，給自家父親打了一個電話，慣例地挨了一頓罵之後，又向父親說了這個聰明的小姑娘。
果然電話那頭的文鈞沉默了下來，最後說了句，“你自己決定就好。”
文雁笑的露出了小酒窩，她就知道父親也會心軟，畢竟父親做教師半輩子了，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麼有天賦的孩子就這麼被埋沒的。
她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正準備睡覺的她沒有察覺到窗戶外麵一閃而過的人影。
攝影師並不是一直跟拍，而是隔很長一段時間來一次，這樣不僅能夠抽空休息，還可以緩解經費問題。
奚如玉對比也很滿意，畢竟她並不是真正的九歲小孩，一直暴露在鏡頭下麵著實有些不習慣。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她覺得已經鍛煉的差不多了後，決定去深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