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就是高俞林找沈薔意約會那天。</p>
<p>他們拍了合照,他照舊發進了群裡炫耀,室友們瘋狂刷屏說沈薔意美得像建模。</p>
<p>可最後高俞林來了一句【彆提了,臉好看,她的腳巨醜。】</p>
<p>室友1【人家跳芭蕾的,很正常吧。】</p>
<p>高俞林【我雖然不是腳控,但我還真沒見過那麼畸形的腳。】</p>
<p>沈薔意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p>
<p>前麵那些內容她隻覺得荒謬又心寒,可最後提到她的腳,她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p>
<p>心跳像是在這一瞬間,驟然停止。</p>
<p>空氣凝固,她仿佛瀕死的魚,窒息感席卷而來。</p>
<p>眼淚無意識地往下掉。像斷了線一樣,根本止不住。</p>
<p>“彆為這種人哭,不值得!(筆趣閣?.”
女生安慰地拍了拍沈薔意的肩膀,咬牙切齒“當初的確是我先追的他,我覺得他長得不錯成績也好,現在看來真就是瞎了眼了!聽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比起我,你才更冤呢!現在看清他的真麵目了吧!”</p>
<p>周圍圍觀的人議論紛紛。</p>
<p>“我的天呐,沒想到高俞林是這種人!”</p>
<p>“這個小姐姐真的好美哦,怎麼看上他了啊。”</p>
<p>“這男的真是賤透了!”</p>
<p>沈薔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問女生“你們.在一起多久?”</p>
<p>女生說“四個多月,快五個月了。”</p>
<p>四個多月。</p>
<p>那沒錯了。</p>
<p>想起四個月前高俞林跟她提過有女生跟他表白,她當時還非常有危機感地問他答應了沒,他一開始說答應了,把她嚇哭了之後又笑著說是騙她的。</p>
<p>果然啊,是騙她的。</p>
<p>騙她說沒有在一起。</p>
<p>沈薔意澀澀地扯了扯唇角,握著手機漸漸走到高俞林麵前。</p>
<p>高俞林眼睛紅了一圈,裡麵全是血絲,他慌亂地搖搖頭,語無倫次“依依,你聽我說你彆生氣好不好.”</p>
<p>她將手機慢慢塞到他的手上,抬頭看他,眼神倏爾變得恍惚悠遠,像是在仔細尋找著什麼。</p>
<p>直到她聽見自己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p>
<p>失望,懷疑,不可置信。所有情緒都彙聚在她的眼神裡,錯綜交雜。</p>
<p>明</p>
她從他身上找不到半點小時候的影子。
“算了,就這樣吧,再見。”
即便在倫敦相處那幾天的小細節令她有過失望,她還是願意和他磨合。可現在她無法再自欺欺人,原則性的錯誤不容原諒,而觸及到她的腳,更是死罪難逃。
她抿著唇吸了吸鼻子。
隨後轉身離開。
周圍全是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甚至每個人都拿著手機在拍,她低著頭,想要藏住自己的臉。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無地自容。
她加快腳步,可剛走沒幾步,胳膊就被人攥住,被迫回過身,高俞林就在她身後。
他已然沒有了往日半分意氣風發,完全就是一隻失去理智的瘋狗,眼睛猩紅,反咬一口“什麼叫我變成這樣了,你彆整得你多高尚,你跟那個讚助商不清不白的,咱倆半斤八兩.”
“啪————”
他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一記響亮的耳光就將他的尾音儘數淹沒。
沈薔意的手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她自認為自己的脾氣不錯且挺好相處的一個人,沒有棱角沒有戾氣,從不與人起爭執,可高俞林的這句話實在太傷人心。
“我對你向來一心一意,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她失望痛苦,難以置信極了,他是如何做到如此理直氣壯,顛倒黑白的?
“你對我一心一意?”
高俞林麵孔扭曲,質問道“你要是真的喜歡我,這麼多年,你會一次都舍不得回來?你他媽跑去倫敦那麼多年,就算在一起了,還不是我主動過去找你!去找你了,然後呢,每天除了練舞還是練舞,就知道我把晾在一邊!說白了,你也是夠自私的!”
“.”
沈薔意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隻能用力掙出胳膊,頭也不回地迅速跑開。
高俞林心態徹底崩潰,他完全失去理智,衝過去想要揍那個短發女生,女生往後一躲,她身邊的那幾個男生上前就是一頓不客氣地拳打腳踢,其他人圍觀看戲的人不斷唾罵指責。
過了一會兒,女生製止,提醒彆讓事情鬨得太大,為這種人背處分才真是夠冤枉的。
說完,她領著幾個男生離開。
其中一個男生出口安慰“你也彆太難過了,早點認清.”
男生話還沒說完,女生就打斷。
“說實話,我可一點都不難過。”女生冷笑,“有人出了一大筆錢讓我在今天當眾揭穿他,我既出了口惡氣,又有錢拿,我有什麼可難過的。”
說著又搖頭歎氣“就是可憐那個美女了,到最後,什麼都沒撈著,還被傷透了心。”——
沈薔意一口氣跑出了學校,她蹲在路邊,急促地喘息。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眼前一片模糊。
她索性再也不克製,臉埋進膝蓋,哭得泣不成聲。
剛才高俞林控訴她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北城,她無話可說。
她的確不想回這裡。
因為這裡承載了她所有痛苦的回憶。
小的時候,她其實擁有過幸福的家庭,父母是普通的上班族,朝九晚五。日子平淡卻溫馨。
她上幼兒園時無意看了一部關於芭蕾舞的動畫片,心血來潮地跟著動畫片裡生澀而拙劣地模仿,於是向琴韻為她報了舞蹈班。
後來她真的愛上了芭蕾舞。每天最享受上舞蹈課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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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學後,父母的感情開始破裂,時常爭吵。好幾次隱約聽見爭吵內容,大概是父親和女同事有些曖昧不明的關係。
再後來,向琴韻也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初二那年,他們終究還是走向了離婚的結局。
不再相愛的兩個人,兩看相厭,就連唯一的女兒都成了兩人眼中的累贅,誰都沒有爭過撫養權,最後法院還是將她判給了父親。
他們離婚後,兩人都先後再婚。
她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繼母不喜歡她。雖沒有對她打罵,但時常用手段離間她和父親,最終她終於受不了,提出去鄉下和奶奶住。
她努力學習,日以繼夜地跳舞,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賽,拿到了數不儘的獎杯,也沒換來他們認可的目光。
因為他們都有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小孩。
她就像一個皮球,被他們踢來踢去,誰都嫌棄。
為什麼會喜歡高俞林。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陪伴。
更多的原因,是他給過她溫暖。
還沒去奶奶家住之前,她害怕回到父親家,害怕麵對繼母的冷臉。
每當這個時候,高俞林就總是帶她去他家吃飯,他會在她拘謹時,往她的碗裡夾好多的菜。
她永遠都記得,他對她說“你要是沒地方去了,就來找我。”
或許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曾經記憶裡的他是那麼坦率又真誠。
也或許,她真的如他所說,其實是個自私的人吧。
三年前,奶奶過世,她才回來過一次。
而即便喜歡他,也沒有讓她有勇氣再踏足這裡。
蹲得腿麻了,沈薔意艱難地起身。
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眼淚被風乾,糊在臉上,黏得難受。
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想要以此來消化那些讓她痛苦的壞情緒。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忽然開始落雨。
冰涼的雨滴砸在肌膚上,竟然也會疼。
一開始她並沒理會,可雨漸漸越下越大。
殘存的理智將她喚醒。
她不能再生病,她還要回倫敦繼續排練。
沈薔意終於強打起精神,抬頭四處張望尋找避雨處,直到看見幾十米開外的一個公交站。
帆布包舉過頭頂,迅速朝公交站跑去。
公交站竟然空無一人。
她躲進來,頭發和衣服還是濕了一些。
坐在站台的長椅上,從包裡摸出紙巾,擦了擦濕潤的頭發。
雨勢頃刻間凶猛難擋。
來往的車流聲也淹沒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中。
她垂頭專心擦拭,不曾注意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公交站前。
車門打開,垂感極佳的西裝褲腿滑過車門框,不染纖塵的鞋底踩上潮濕的地麵,從容邁步走向公交站。
直到下一秒,她終於聽見一聲。
“沈小姐。”
混著清脆的雨聲,男人的聲音更為朦朧低沉,尾音拖得長,忽遠忽近像夢境。
沈薔意條件反射抬起頭。
看見了憑空出現的賀靜生。
他穿一身深棕色雙排扣西裝,金絲邊眼鏡與金色鏈條搭配著深棕這樣複古的顏色,更顯優雅沉斂,名副其實的儒雅紳士。
身邊照舊站著數名保鏢,陳家山在他身後撐著傘。
沈薔意茫然驚愕地
看著他。
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賀靜生。
她下意識站起身。
慌亂間,餘光中一輛出租車逐漸靠近,她來不及多想,一邊朝出租車招手,一邊跑進了雨裡。
賀靜生站在原地,看見她青藍色的裙擺輕盈飄蕩,荷葉邊如同水中波浪。漆黑長發被風揚起,輕拂過肩頭,一絲一縷像浸泡過的絲綢。
一時恍然。
似乎與五年前的那道白色身影重疊。
也是從他麵前一閃而過,他想要伸手,卻抓了個空。
直到現在,他邁前幾步,也進入雨幕之中,再一次伸手。
而這一次,準確無誤握住了她纖細得仿佛一折便斷的胳膊。
陳家山連忙跟上前,將傘重新罩上賀靜生的頭頂。
賀靜生則稍一用力,握著她胳膊,將她扯入傘下。
她的胳膊掛著水珠,他的掌心也染上濕汽。卻擋不住灼熱溫度。
賀靜生垂眸凝著她。
目光繼而落在她的手腕上。
黑眸微眯,壓迫感悄無聲息彌漫。
“結束一段不該有的關係並非難事,沈小姐如果不忍下手,”
賀靜生朝陳家山伸出另一隻手。
陳家山意會,摸出一把瑞士軍刀,放上他的手心。
瑞士軍刀鋒利光滑,冷光閃過。沈薔意心驚肉跳,她想要掙紮,卻換來他更深的禁錮。
“我不介意代勞。”
他的語調慢悠悠的。
手上的動作卻迅猛狠戾。
冰涼刀尖滑過她的肌膚,挑起她手腕上的銀色手鏈。
不過頃刻間,一分為二。
掉落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牆紙愛這不就來了啊啊啊啊,寫得我有點激動。
老賀表麵斯文,實則真瘋批,高的結局不止是這樣…..
這章字數很多,今晚就沒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