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風流債 睡芒 8339 字 7個月前

流了這麼多血,還不肯咽氣,可見其韌性!

臧昀心底不忍,回過頭看向馬背上少年:“少主,這狐狸好通人性,我能帶他回去嗎?”

馬背上少年,裹著黑色氅衣,領口露出白色羊皮毛裡,背著弓箭,端看身形,比臧昀這個習武之人要瘦,巴掌小臉,戴著半邊漆黑麵具。而露出來另外半張臉,濃黑眉毛與睫,沾了一片白雪。

這少年年紀雖小,黑色瞳仁卻戾氣極重,讓人不敢直視。

聲音還帶著少年特有啞,說:“你是要救它,還是吃了它?”

古遙一聽這話,差點沒氣絕身亡!可再也沒有半分氣力發出抗議聲音。隻能在心裡發出咒罵,你等著,等著……

但抱他似乎是個好人,搖頭說:“太可憐了,還這麼小,就沒了親人。我帶回去吧,給它包紮一下。若是熬不過今晚,明天就……”

“吃了?”馬背上少主垂下眼,瞥向臧昀懷裡那一動不動小狐狸。

本以為真是要死了,少主卻瞧見,那狐狸似是朝他翻了個白眼。

可真通人性。

少主勾起唇角,說:“燉湯吧。”

臧昀應了:“行,如若他熬不過來,就燉了做湯吧。”

說完,將小狐狸揣在懷中,翻身上馬。

他壓低狼皮帽子,單手托著這隻幼崽,另一隻手提著韁繩,雙腿輕夾馬肚子,在前麵帶路。

身後馬匹上,沈不容抽出長弓,並著箭矢拉弦,坐在馬上,甚至沒有花時間瞄準,咻地一聲,臧昀扭頭去看——木箭射中了一隻出來覓食野兔。

“少主箭法越來越好了。”他回過頭。

沈不容並未接話,淡然地把長弓背回了背後。旋即側身下馬。

他一下來,便能看見其身高肩寬身量,和少年瞧著十五六麵孔相比,這身量真當結實。大氅是用當地羊羔毛和獵來狼皮做,黑色披風略大,衣擺拖曳至雪地。

沈不容將野兔撿回來,一隻手抓著木箭,將帶血箭鏃在雪地裡輕輕一杵,洗乾淨了,再把野兔輕輕一拋,丟給臧昀。

沿著來時馬蹄印,漸漸走著,雪地被撫平了,看不見路了。

冬天阿勒古草原,極度低溫讓這裡變成了一片冰原。

如若是初次來這裡人,身體不好,很難熬過冬天。

他們會來到此處,也是說來話長。

九年前,隱世不出萬仞崖崖主和崖主夫人,因身懷江湖失傳已久武功秘籍,受身邊侍從出賣,落入陷阱。二人被中原幾大門派高手聯合絞殺,獨獨留下年幼一子,幸免於難,卻身中無解蠍毒。

臧昀作為當時年僅六歲,還是個稚童容少主護衛,得崖主臨死囑托:“帶容兒,去……西羌,昌迦寺,找……活佛,江湖上,唯有他能解此蠍毒。”

於是,臧昀便帶著沈不容,驅趕馬車。

路途遙遠,他在路上還買了個年幼失怙,賣身葬父小乞兒,名曰吉祥。

窮苦人家孩子早當家,會做飯洗衣,因是男童,他想著正好可以和小少主做個伴。

隻不過吉祥剛上馬車,就被少主臉給嚇到了,差點沒暈過去。

那時候沈不容,還沒有開始戴麵具,蠍毒盤踞在半邊臉皮上,看著可怖至極。發作之日,更是會遍布全身,七竅流血,叫人不敢靠近!

臧昀每每見到,也是心裡一抽,尤其是看見原本性子就有些沉默容少主,愈發內斂不言,喜歡縮在角落裡,更是心痛,發誓一定要找到那活佛,讓他給沈不容解毒。

他叫吉祥彆害怕:“少主隻是中毒了,等解毒後,他就和你一樣了。”

吉祥也是膽大,懂得感恩,鼓起勇氣點點頭,說自己不害怕,聲音有些顫:“我會照顧好少主。”

他看著一旁不哭也不笑,露出可怖麵孔,偏偏還安靜得不像話這小少主,一路顛簸。

馬車走了幾個月,聽說昌迦寺就在附近,臧昀就花了些錢,買了這小莊子安頓下來。那會兒正是初夏,草原上花開了,臧昀見到黝黑牧民放牧,看見一望無垠草原和野花,本來覺得很苦心,忽然安定了。

回去時,吉祥看見他從懷中掏出一隻這麼小狐狸,不免有些失望:“今天獵是狐狸?”

臧昀便從袋子裡抓出一隻野兔丟給他:“去燒火。”

吉祥接住兔子,眼睛一亮:“那這狐狸呢?留著下頓吃?狐狸肉好吃嗎?”

“不吃,”他搖頭,“這小東西還活著。如若熬不過今晚……明日再說吧。”

然後轉身,對少年說:“少主,進屋歇息會兒吧,等飯菜好了再叫您用膳。”

古遙本來昏迷了,隱約間,嗅到一股微弱到靈氣……

肚子饑腸轆轆地咕了一聲。

臧昀先給兩隻馬喂了秋天儲存乾草,然後才顧得上這小狐狸。

狐狸身上傷口在低溫下結痂了,他隨手用一塊布給它包紮了下,然後在柴房角落,墊了兩塊布,把狐狸安置在破布上。

古遙躺下後,方才睜開眼睛看他。見到是個粗獷漢子,皮膚黝黑,感激地朝他嚶了兩聲。

隨後,這漢子又給他端來一小碗見底玉米糊糊,摻著幾根沒有肉、嚼碎骨頭。

顯然是吃剩東西。

古遙隻瞥了一眼,連聞都懶得聞。

他還惦記著那靈氣,若是有靈氣溫養,他能恢複快一些,說不定能依靠那股微弱靈氣來修煉,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怎麼會突然變小,項圈又去哪了。

古遙睜著碧綠杏眼,望著縫隙裡夜色,這四麵漏風柴房,比外麵稍微暖和一些,隻聽“咻咻”聲音,他定睛看,似是有人在練劍。

再仔細看,那人不是在練劍,而是拿著一截短木枝在舞……古遙是佛修,不懂劍,看不出什麼門道,隻是隱約能感覺到,他把木枝舞得很漂亮,行雲流水,古怪刁鑽,竟是越舞越快,快到隻剩殘影,最後,木枝形成劍氣直指柴房門,竟讓那門斷裂一道一寸多寬口子!

古遙也是瞪大了眼睛,透過那道口子去看,是個看不清麵貌、形單影隻少年人,衣衫單薄,身材清頎,身上裹著一層淺淺靈氣。

這靈氣在這樣凡塵之地,分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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